二蝗虫回头看看巷口，“你统共跟踪我三次，可是也想拿银子，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对自家掌盘子都起歹心，今日投不投官府，都要取你脑袋去。”
二蝗虫脸色苍白，呆呆看着那道水中的印迹脸颊不停的抽动，只片刻时间，黑暗的江面上只剩下水纹荡漾，已经看不到小娃子的踪迹。
旁边的许柱急促的呼吸着，双手握着自己手中的短柄斧，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
他很快判明了许柱的位置，许柱在用力的打水，周围白色的水花飞溅。
小娃子回道，“知道了二长家。”
远处传来隐约的惨叫声，二蝗虫脸上神色变幻片刻，终于也伏在地面上。空中的焰火逐渐暗淡，黑暗再次笼罩幽深的小巷。
“小娃子你先到墙头，先把桐油递给你，草料我来带。”
说完后小娃子先偏过头，将脸朝向二蝗虫，然后双手用力抬起梯子后立刻一转身，将梯子朝向二蝗虫一边转过去。
船外接连不断的落水声，雇来的水手无人看押，纷纷跳入水中，几名会水的厮养也跟着跳下，汪大善茫然的伸手出去，不知道是要做什么，身后的甲板传来一声惨叫。
突然外面几声口令，一阵脚步声从军营方向朝这边赶来。
二蝗虫嘴角抽动了一下，“刘老爷的自然有人去取，也要算在我的名下，你这个脑袋就是顺带的，免得这脑袋回去胡乱说话，我才好继续跟着八老爷，我跟你说过，杀人有不有趣，得看杀的是什么人，要数熟识的人最有兴致。”
码头的河岸两侧到处都是火把在闪动，喊杀惨叫声四处响起，下游的河面上一片灯笼光影正朝码头赶来，可能是官兵的哨船，看哨船的方向，是朝着对面的停靠的漕船去的，显然官军早就查探明白了。
小娃子落地一个趔趄，二蝗虫的身影已经疾扑而来，小娃子将竹梯下部一拉，竹梯顿时倾倒，二蝗虫的腿脚撞在竹梯上，速度顿时减缓。
游过这一段距离后，许柱挥臂的速度减慢，面部高高的仰起在水面上，看得出水性并不熟练，但应该能到对岸，汪大善跟在他身后，眼神死死盯着许柱的后脑。
二蝗虫赶到河岸上，只见一道印迹在水中往河中心游去。
天空中的焰火升到了最高，摇曳的光亮中，二蝗虫低头看了看胸前伤口，伸出一个指头蘸了一点血水，在口中舔了舔后用低沉的声音道，“原来你也备了两把刀。”
他已经能看清最前面的哨船，甲板上的水营兵用长竹竿挑着灯笼，一路在附近的河面上查看。
汪大善松一口气了，正要点头的时候，突然轰一声巨响，船身剧烈的震动后摇晃起来，两人魂飞魄散，汪大善抓住舷板转头看过去时，只见不知从何处驶来一艘哨船，直接撞了上来。
水中传来小娃子的一声大喊，叫喊声在河道中回响，混入了周围喊杀吵闹声中。
手摸到了木桶冰凉的提柄，小娃子用力接住，另一手使劲抓住梯架，竹梯发出叽嘎声，那桶桐油很沉重，提着木桶站在梯子上的小娃子几乎不能移动。
汪大善猛打两下手臂，从后面靠近了仰着头奋力游动的许柱。
混乱的河道中到处是游水的人，下游河面上灯笼挥舞，河岸上喊杀震天。
谁都能看出来，刘老爷中了官军的埋伏，否则不会晚上到处都冒出军队来。
小娃子身后滴下成串的血珠，跌跌撞撞到了河岸街上，到河沿边上才停下来。
说罢他身体往后一倒，二蝗虫看着小娃子消失在河沿上，接着一片白色的巨大水花腾空而起。
正在此时，天空中突然爆开一团焰火，黑暗的小巷中一片光亮。
视线中都是水花，汪大善用手在脸上一抹，看到了往四周划水逃命的人。
“我投了官府，但还是能跟八老爷取杀人抢钱，以后不想杀了便回官府来，还能得个官位。”
二蝗虫视野中全是被火焰闪过后发白的光斑，他惊慌中猛地往后退开，一把短刀嗖的穿过火焰飞来，二蝗虫闷哼一声，短刀在他的左侧脖颈划过，带走一块皮肉。
“二蝗虫投官了！”
二蝗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娃子你不会水，跳下去左右也是个死，便把人头让老爷取了开心一下，也不枉了我们老兄弟一场。”
他不知道是谁被砍中，但许柱已经叫喊一声翻过了船舷，汪大善顾不得多想，连短刀都来不及捡，跟着跳入河中。
二蝗虫的声音在下面道，“狗官军还有埋伏，要快些点火。”
竹梯上的小娃子没办法移动位置，只能猛地一扭腰身，腰部传来一阵凉凉的感觉，惊慌中口中咬着的云梯刀顿时掉落，小娃子将油桶朝着二蝗虫的方向一扔，沉重的木桶凌空砸下。
……
小娃子手中握着一把短刀，胸膛不停的起伏，腰上的伤口处鲜血淋漓，血水在身下不断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