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纺厂的年会结束,工厂算是半放假状态。简单的来说就是公务没那么多,虽然每天照常去上班,但事少,比较轻松。徐琰也跟着空了下来,成天在屋里陪方禾和孩子。名字他翻了很多书,也查字典,可就是找不到他满意或合适的名字。好不容易选出两三个,他拿去询问方禾的意见,方禾看都不看,直接挥手说没空。名字没取好前,总得有称呼,想着孩子是冬季降临,又生的白嫩而圆润,宋姨暂时叫她小雪团,当然,她问过徐琰和方禾的意见,得到徐琰准许才喊出口。在方禾这里总是碰壁后,徐琰不再拿名字来烦她。他去书房自顾研究,刚起身出去,方禾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条白粉色的发绳丝巾,周边有一些波浪花纹,两端分别绣了朵嫩绿色禾苗。禾苗还没完工,她拉开抽屉重新拿起针线,将工艺绣完整。下午,棉纺厂的技术工要开会,探讨明年的目标和任务,徐琰要去出席。他刚走没一会,宋姨端着托盘上来,是她刚做好的红枣粥和热好的牛奶。方禾让她放下,随即轻轻拉开抽屉,将发绳丝巾递给她,“宋姨,这是我给雪团的发绳,你帮她保管。”宋姨微惊,“小禾,你这是什么意思?”方禾的神色如常,她把丝巾放到宋姨的手心,“我最近总忘东忘西,等我出了月子肯定要去工作,家里只能是你多费心,我怕忘了这东西放哪,先交给你。”这理由没错,但宋姨还是感觉有点怪。方禾又道:“别跟徐琰讲,他知道了又要跟我闹,说孩子有发绳,为什么他没有。”“他工作忙,我最近又在学习,吵起来浪费的是我们双方的精力,你懂吗?宋姨?”前世宋姨的心虽向着徐琰,但对熙熙的疼爱却是真心。宋姨无儿无女,一生没什么牵挂,她把熙熙的存在当她的孙女,打心眼里是真心的疼惜。方禾的那句【家里只能是你多费心】让宋姨很是感动。她小心的把丝巾收好,“行,等雪团再大点,我还给你后你再亲自送给她。”方禾微笑着,淡淡点头。***十二月初,方禾前一天出了月子就准备去公社,因为第二天要高考。吴村丽和她一起,顺便回大队。“我也去。”方禾在收拾衣服,回头看徐琰,“你能不能别闹了。”“我闹什么?我陪自己的妻子去高考,有错吗?”“你去了,孩子怎么办?”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小雪团,徐琰勾唇走过来抱着她,“宋姨在家,不怕。”“你实在不放心,让小王跟着我,行不行?”“不行,小王是个男同志,照顾不周到。”方禾用力推开他,“随便你!”见她板着脸,徐琰踌躇说:“就去三天,很快的,又不是不回来。”方禾冷瞥他一眼。原来他也知道。当天下午徐琰开车,方禾和吴村丽坐后座,路边的草地里还有雪没化开,也有一些霜冻在树叶上垂钓着,但这些都不碍事。抵达公社去招待所办入住,没有结婚证,两人住不到一起。方禾无所谓,徐琰不是很情愿,他寻思着开年一定拉方禾去把证补了。现在没人阻拦他的任何选择。
开了两间房后,方禾在整理带来的行李,徐琰送吴村丽回大队。第一次奔赴考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可方禾看到了曙光在疯狂给她招手,她不畏惧的踏入了考场。徐琰在背后看她头也不回的进去,心里有股情绪波动反反复复。他按着胸膛,皱眉的自然忽略那股波动。来考试还碰到很多熟人,大多数都是大队里的知青。有先考出来的碰到在外等候徐琰,主动过去打招呼,“徐知青,你为啥不考?”徐琰看了对方一眼,“不需要。”来打招呼的是个女知青,她是去年下乡的,见到过徐琰和杨妍淑在火车站一起离开。“其实方禾同志也不用考,你们现在……”徐琰皱眉打断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女知青的脸色难看,哼了声,嘀咕着:“真不知道你和周知青被她灌了什么药,处处向着她。”徐琰歪头再瞥,“你说什么?”迫于他散发的无形气势,女知青快速将周文安去大队里找方禾的事说出来,一说完,她转身麻溜的跑了。这么久了,周文安那个死贱人还没死心?徐琰的脸色倏地一沉。三天时间一晃而逝,最后这天依旧是下午出发,走前方禾说饿了,徐琰去饭店买饭。隔了几分钟,方禾出招待所去打电话。“小禾,”方禾捏着电话,轻轻说:“我想好了,我要走,你能保证他查不到我的高考档案?”“你放心,一旦被划入研究所家属的档案,除非是其他意外,否则一般不给查。”“那……这几天等我电话。”周文安在那头压抑着喜悦,“……好。”电话挂断,他下一秒拨两个电话出去,一个是蒋少阳那边,一个是研究所那边。“老教授,临城的项目,我去!”………返回市里的途中,方禾坐在副驾驶。徐琰几次歪头看她,勾唇道:“晚上要不要出去吃一顿。”“可以,”她拒绝了多次,这次反倒同意让徐琰意外了几分。“果然人放松了,什么都好商量。”徐琰笑道。车窗玻璃上反射出他开车的侧脸,她望着,不禁轻轻的问:“雪团的名字想好了吗?”“快了,有三个在摇摆不定,回去给你挑选,反正她还小,先叫雪团也不错。”小轿车刚到住处,客厅的电话就响不停。宋姨过来给方禾拎行李,屋内开了地暖,她有些热就脱外套,正要上楼,就听到徐琰严肃的声音。“什么?”“琰哥,千真万确,现在公安正往大队里去,我不敢擅自通知宋铁旺他们。”挂了电话,徐琰跟方禾说:“南方出了点事,我得过去一趟。”方禾很大度体贴,“去吧。”徐琰拉她抱怀里,“这次欠你的晚饭下次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