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气正式步入夏季。周文安从京都隔壁市返回大院。“文安!”周文安回头,来人是个青年男人,他挂笑,“少阳,回来了。”“昨晚刚回,你呢?”“我也刚到一会。”两人对视着,双双微笑。蒋少阳勾搭过周文安的肩,“听说有个女同志追你追的紧?”周文安没什么表情,“不清楚。”“你这小子,钟家条件不错,况且她还是独生女。”周文安的语气淡淡:“没兴趣。”蒋少阳嘿了声,看周文安没交谈的欲望,没再多谈。“对了,你让我跟踪的事,现在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了。”周文安低声道:“去我那边说,我希望一次性解决到底。”“放心,我肯定挺你,不过那个宋铁旺和余木山比张来彪想的深,我也是跟了很久才发现他们的猫腻。”周文安把蒋少阳拉到自己的房间,两人密切交谈。蒋少阳在南方工厂做事,蒋家大部分的子孙都去了部队,就他硬要跟着他三叔去南方工厂打拼。…………市里棉纺厂的家属房。“什么意思,你直讲。”陈医生叹气,“您爱人这么靠营养液不是办法,月台儿要吸收,那她的母体就会受损。”“最好的办法,能让她的营养从口入。”简单来说,就是要吃东西。陈医生认真道:“再者,镇定剂不易多注射,不管是对母体还是胎儿,时间长了,终归有影响。”陈医生走后,宋姨推门进来道:“厂长,最近方同志醒来的次数不仅少,清醒时间一次也比一次短。”就比如刚才,她明明看到方禾的手指在动,等仔细看,又没异样。“你先出去。”徐琰表示知道的摆手。徐琰在书房一个人坐了许久,才起身去房间。他的动作放的很轻,及时看到了没闭眼的方禾,可就算被撞破了,她也没什么表情的缓缓闭眸。如果说以前的她还有些许生机,那么此刻的她只剩下一副等死的躯壳。“什么时候清醒的?”回应徐琰的是一片安静。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让你失望了,孩子在你腹中活的康健,你费尽心思对他抛弃,可他的生命力很顽强。”说着,他抬手隔着薄被盖在她的小腹。她静静的容颜无动于衷,满是寡淡。“怎么?想以绝食来抗争?”空气……依旧寂静。徐琰低头呵了声,“方禾,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生他下来不用你破费,你就这么舍得?”一秒,两秒……房间里尽是徐琰断断续续的自说自话,时间也无声的流逝,窗外的天色逐步暗沉,甚至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徐琰抱方禾坐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方禾,看着我!”她的睫毛抖了抖,眼帘缓缓睁开,她黑色的瞳孔里毫无波澜,就这么静静的和他对望。床头有盏昏黄的台灯,照应着他们的侧脸,也照应着他们之间无形而凝滞的氛围。
徐琰尽量保持心平气和,“你要怎样才肯留下他。”方禾又闭眸,满脸厌倦。他咬牙,放她脸上的手指力道加紧,“回答我!方禾!回答我!”方禾的沉默激发了徐琰最近压抑的情绪,“我让你回答我!信不信我回大队把岳母岳父……”任凭他如何威胁,她都无动于衷。在方禾看来,她自身像个鸟儿一样被关在笼子里,不,准确的说,被锁在一张不大不小的床上,她还有什么心思去替吴村丽他们考虑。所以,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徐琰气急,来回的在屋内踱步,他一手放在后脑,一手叉腰,不停走动的步伐彰显出他的烦躁和愤怒。“生下他!我放你自由!”最终,他先妥协。然而,方禾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态度。忍到极致终会爆发。他单脚跪在床上,双手压制这方禾的双肩,咬牙道:“既然你无所谓,那我就让你在乎的人都不得善终!”方禾不禁无声勾起抹讽刺,她的眼帘微动,睁眸望他,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随便你。”好几天没说话,她的嗓音沙哑而低缓。徐琰的面部肌肉狠狠抖动,他先是抿紧唇,后一字一句的再次质问:“你怎么才肯留下他?”“什么要求你都应?”徐琰的上半身更加与她逼近,“应!”“呵,”方禾扯扯嘴角,又轻飘飘道:“那你去死好了,你死了,我就生下他,怎样?”徐琰的眼瞳微缩,“什么?”“听不懂?”方禾再次重复,“我让你去死。”空气再次寂静……他们对视着不知多久,倏地,他摔门而出,方禾隐约听到宋姨的惊呼。大概半小时后,他披着浑身的湿漉漉的寒气进来。‘哐当!’一把小刀甩在她身旁的床头柜上。“你亲自来,怎么死,你亲自来!”他拿过小刀硬塞在她的手心,刀尖往他的胸膛抵压。‘噗嗤’刀尖刺进了血肉。宋姨跑上楼,在门边见徐琰跪在床边,双手捧着方禾的手腕拿刀往自己的胸口刺,差点两眼一黑。“徐,徐厂长……”宋姨的声音有些发颤。徐琰歪头对宋姨喝吼:“出去!”他又扭头紧紧锁着方禾的眼睛,“够不够?嗯?”边说他抓着方禾的手腕继续往里,方禾浑身没力气,那刺进他胸口的刀子不过是他自己。他在逼她!在一步步逼她!当小刀进了半截,徐琰的脸色已经变白,他的视线始终未挪动,“刀子搅动起来才刺激,小禾,要不要试试?”说着,他用她的手抓着手柄准备转动。方禾的脸色微变,“疯子!你要死就死远点!”“这可,”徐琰苍白一笑,“这可由不得你。”噗嗤噗嗤的声响近在耳畔,方禾的气息加重,“放开我!”三个字刚落,徐琰本捧着她的双手倏地滑落,人也慢慢往后倒去。“徐厂长!”门边未听从离去的宋姨突然大喊出声。手腕没了支撑,方禾也下意识的歪倒一旁,可她的眼睛就这么望着地上双目紧闭的徐琰,脸上毫无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