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哐哧哐哧——’火车缓缓停止，徐琰睁眼，拎起地上的行李下站。人群拥挤，但他鹤立鸡群，一眼就能锁定。“琰哥！这边！”徐琰远远的瞥了眼，抬脚过去，陈济穿着整洁板正的灰蓝色套服，短发利落，五官硬朗。徐琰走的不慢也不快，陈济率先跑上前接过他的行李。“琰哥，累不？”他声音一板一眼，实在听不出关心。多半是徐甜嘱咐他这么做。陈济开了辆小轿车停在路边，他把行李放副驾驶，开后车门让徐琰弯腰进去。入坐后，徐琰仰靠着，假寐养息。陈济本来还要继续说，从后视镜看到他如此模样，识趣闭嘴。轿车驶入沪市繁华的街区，陈济再扫了眼后视镜，见后座的徐琰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看外面的人流。“甜甜早早的问你什么时候到。”顿了顿，陈济又道：“琴姨和杨叔们做了大桌菜……”徐琰淡淡斜眼过去，嘴角办勾，“你在沪市吃毒了？”话变得这么多。陈济抖抖唇角，不再开口。陈济嘴里的琴姨是徐琰的母亲，胡琴。杨叔是沪市公安厅户籍部的部长杨汉中，妻子是胡梦。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分别是杨天磊和杨妍淑，杨天磊已结婚，妻子是唐宝莉，他们还没孩子。至于甜甜就是徐甜，徐琰的亲妹妹。轿车内一直沉默到目的，车轮子刚进院门，一个个的人就跑出来。当徐琰的长腿踩地，一个娇俏的嗓音先传来，“哥！”随即，一个人影跑过来，脸色很是兴奋。徐甜主动在徐琰的两步远停下，保持距离，她哥不喜有人太亲近。视线一扫，门边站着的都是熟悉面孔，是徐琰自下乡后就没见过的面孔。徐琰走过去依次喊人，“妈，杨叔，梦姨……”杨汉中打量他的神色，嘴里接连说了三个好。“长高了，也长大了，稳重了……”胡梦挽着胡琴边看边说。胡琴的神色及其温和，看了徐琰好半晌才开口：“都进去吧。”“佑礼，”很小的声音在身旁一落，徐琰歪头睨了记。杨妍淑的肤色没有方禾那样白，但也不黑，五官秀丽小巧，也是个小美人。她身上穿着时髦的娃娃领布拉吉长裙，脚上是小皮鞋。“咳咳！”杨汉中瞥了眼自家闺女，沉声说：“什么佑礼，乱叫。”杨妍淑吐吐舌，“好嘛，阿琰。”称呼完，她仰头带笑的看了看徐琰。对方轻轻拍拍她后脑，笑而不语。两人互动被大家看在眼里，胡梦勾唇忙招呼，“快都坐下，别干站着。”桌上的菜比过年还丰盛，鸡鸭鱼肉，白米饭，排骨汤，样样有。恰这时，门口传来声响，众人侧目，是杨汉中的儿子儿媳杨天磊和唐宝莉。“天磊，宝莉，你们回来了。”杨妍淑开口。杨天磊夫妻喊了声姐，再依次喊人。杨天磊放下公文包，瞥到徐琰，下意识的叫：“琰哥，”徐琰点头，看到他手里的酒瓶，“还知道带这东西回来。”
“这不是知道你回来嘛。”杨天磊顺势扬了扬。最后杨汉中招手，大家才开动，饭桌上他道：“虽然过去这么多年，该注意的称呼还是要小心，俗话说隔墙有耳不是没道理。”胡琴顿了顿，道：“是我的疏忽。”杨汉中忙解释，“我没怪你。”“我知道，”胡琴明白杨汉中是为了他们母子三考虑。胡梦给胡琴夹菜，“他是个老大粗，不会说话。”两个女同志对视笑了笑。徐琰勾唇没插话，不过身体明显放松，没那么拘谨。他这次来沪市主要是为了看望亲人，再一个也是为了散心。散心一词闪现，徐琰不自觉的沉了眸。“阿琰，乡下好玩吗？”杨妍淑也想报名下乡。“乡下能有什么好玩，春耕秋收，每天面朝土背朝天，多累。”徐甜笑道：“不过哥，你真厉害，居然当了司机，不用下地。”“就这点出息，你哥后面厉害的地方多着。”徐琰斜睨了眼徐甜。杨天磊给徐琰倒酒，“听说乡下过得苦，琰哥，我怎么感觉你瘦了？”“就你眼毒。”杨天磊嘴抽了抽，选择闭嘴。好嘛，琰哥还是那个怼人的琰哥。徐琰在乡下和一个村姑结婚的消息不是秘密，然而，饭桌上没一个主动提及方禾。大家都不想破坏好不容易聚集一起的欢乐氛围。饭桌上，杨妍淑默默照顾徐琰，给他夹他喜欢吃的菜。徐甜和唐宝莉头挨头打趣，“宝莉姐，你看他们俩，好烦哦。”唐宝莉笑眯眯摸她脸，瞥了眼也默默夹菜到徐甜碗里的陈济，“你也有，不要烦。”徐甜忽地红了耳根，对唐宝莉说：“不理你了。”这场晚饭吃了最持久，最后是桌上的女同志们先撤开。杨汉中和徐琰谈了几句大队上的事，以及他的处境，随后，杨汉中去书房，只剩陈济和杨天磊陪徐琰喝酒。虽都在客厅，杨妍淑的心思飘忽，眼神时不时的往餐桌那边瞥。“妍淑姐，我哥跑不了。”杨妍淑的脸一红，嗔瞪徐甜，“甜甜！”徐甜和唐宝莉对视一笑，杨妍淑顶着胡琴和胡梦的视线，更加感觉脸在红烫。餐桌这边结束，三个男同志去院里比划，没一会，拳打声细细传来。杨汉中起身站门边负手观察，像个领导检查小兵。徐琰的招式有力十足，且招招致命，看来下乡这几年没让他松懈。杨汉中心中满意之余，也有些许欣慰。过招后，又是一顿喝，杨天磊喝的歪扭，陈济虽坐的笔直，但眼神已经浑浊。徐甜骂他：“陈济，明天你死定了！”喝的臭熏熏，让她不喜欢。陈济却眼神粘着徐甜，让她不争气的羞了一片。杨天磊和陈济都有人照顾，徐琰一个人躺在房间的床上，呈大字形。没一会，房门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沾湿手帕来到床边。徐琰闭眼，感觉脸上湿润润，脑海里却是一张素白的面庞在紧皱眉，纯净的美眸里满是担忧的模样。“小禾？”徐琰蓦然伸手拽住，刷的睁眼，入目是杨妍淑红的如虾的面颊。“阿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