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关红辰请假和关红书一起去信用社。信用社门口外。“老周，麻烦你介绍经理见一下我们呗。”关红辰一脸讨好的神色，往对方兜里塞了包烟。那叫老周的人，随即带上几分笑容，“介绍你们认识倒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认识了也没用。”“咋说？”“咱们乡，就没符合贷款条件的人。”“啥条件才能贷款呢？”关红书着急地问。“首先，得有抵押物，知道不？就是你得有东西，有资产，抵押给银行。将来不还钱的话，银行就把你东西抵债。”“其次，你得有合适的项目，最好是县里或者省里的重点项目。”“咱们这儿毕竟是贫困县，没有政策，谁也不敢轻易把钱贷给你。”老周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关红辰赶紧帮他点上火。老周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出来。“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找关系。要是有领导打电话交代，一定能成。”关红书沉默了。他除了有个鱼塘，其他的都没有，更不认识什么领导。难道这条路走不通？兄弟俩垂头丧气地回家了。关红书走进家门，看到关佳琪正坐在地上，身边放着厚厚一摞报纸。她将报纸摊开，半趴在上面，认真地看着。“琪琪，你在干啥嘞？”“爹，你看，这上面的图，真好看。”“你哪里弄来的这么多报纸啊？”关红书有些纳闷，村里人可没人定报啊。“爹，你快来看看嘛。这楼怎么这么好看？”关佳琪热情地招呼着关红书。关红书不想扫孩子的兴，便凑过去看。只一眼，他就再也挪不动眼神了。报纸上报道的是，华西村集体经济发展的优秀事迹。关红书逐字逐句地将这事迹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他感觉像要抓到点什么，又一时间理不出来头绪。一种破茧成蝶的感觉，在他体内生长。“股份制，集体经济，以集体的名义投资，以村集体股份公司的名义去贷款呢？”“这不就有了政策了吗？加上我的鱼塘，不就有了抵押物了吗？”“可是，我怎么才能代表村集体呢？”关红书手里捏着报纸，在屋子里打转转。关佳琪眯着眼，小手撑着下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转。嗯，不错，再继续延伸想下去，你很快就快有解决的法子了。关红书仿佛入魔一般，不停地思索。关红书转圈转得关佳琪眼晕，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关红书大喊一声：“有法子了!”关佳琪被吓醒，揉着惺忪的眼睛，听到许巧珍骂，“一惊一乍，吓死人了！”“巧珍，别睡了，快起来！我有事跟你说。”原来，此时已经凌晨三点钟了。许巧珍累了一天，正睡得香甜，被他突然吵醒，本就不悦，她不想理他，翻身继续睡。
关红书站在地上，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巧珍，别睡了。我跟你说，我知道怎么贷到款了！”关红书的声音越发兴奋起来，他直接将许巧珍从被窝里拉起来。他眼神灼灼地说，“我只要说服老支书，以村集体的名义去建纺织厂，就能贷到款。”“你说梦话呢吧？要是每个人都以村集体名义贷款，那村里不乱套了！”许巧珍实在忍不住要泼他冷水。“可建纺织厂这条路子，能走得通啊。”“我深思熟虑过，如果销量好，一年多，就能收回成本。”“你也说，如果销量好。你咋保证销量一定好嘛！”“我已经去供销社调查过了，你猜，一个供销社，一天卖多少条毛巾？”“你去供销社了？”许巧珍瞬间清醒，关注点立马偏了，落在关红书去供销社，找李兰花这件事情上。她的脸色开始有点不好看。可关红书完全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爹，一个供销社一天卖多少条毛巾？”关佳琪赶紧把话题拉回来。“一百多条！”“一条毛巾，一块七，成本大概一块，利润两毛，供销社赚五毛。”“一个供销社，一天利润最少有二十块。”“一条生产线，大概十七万，要是咱们能谈下来二三十家供销社，一年，咱就能回本！”“我现在就去找支书！”关红书抬脚就要往外走。“你回来！”许巧珍急的大喊。“咋了？”关红书一脸懵。“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凌晨三点，你去敲支书家的门，合适吗？”关红书这才看了看墙上挂的时钟。“哦。这么晚啦！”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嗨，我光顾的想法子了，没留意时间。这个点去别人家，肯定不合适。嘿嘿，幸亏你拦着我！”关红书三两下脱了衣服，躺到床上。许巧珍关了灯。黑暗中，关红书兴奋地翻来翻去，咋也睡不着。关佳琪和许巧珍被他闹得也睡不着。“爹，你再这么翻，天就要亮了！”关佳琪实在困得不行，嘟囔着抱怨。哎，明天又该顶着两只大熊猫眼了！第二天，天刚亮，关红书就赶紧爬起来，穿戴整齐地出了门。关佳琪和许巧珍精神萎靡，眼下一圈黑。“娘，要不，我以后自己睡吧。”关佳琪心里吐槽:跟你们一起睡，要么晚上被耗子叫，吵得睡不好，要么就是被你们谁情绪不正常，吵的睡不好。我还没长大呢，这样睡不好，会影响身高的好吗？而关红书手里紧紧捏着华西村的报道，在老支书的面前，口若悬河地介绍着他想以村集体名义开纺织厂的宏伟计划。“红书啊，你说的这个事儿，是个大事儿。”“我不能轻易做决定。但是，我觉得，是个很好的提议。”“我可以召开村支部会议，等大家讨论了，再告诉你结果。”关老支书双手捧着报纸，严肃认真地对关红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