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场棋局,最终走向如何,已无人能预料了,我虽早早明晰这个过程,但真的要经历,终还是有些心绪复杂。”
“这种乱局我已经历了数次了。”
“前期的一切布局,一切计划,看似让天下欣欣向荣,一片向好,但当真正的黑暗浮出水面时,才知晓前面的一切只是一层粉饰罢了。”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多么慷慨激昂的话语,最终只能落得天下涂涂。”
“唉。”
“秦之末年,跟其余朝代的末年,并无太多区别,同样的积重难返,同样的无力回天,只不过唯一有所区别的,便是前面有个始皇在死死支撑。”
“然人力终有限。”
“仅靠个人又哪里撑得起整个天下?”
“但秦又跟其他朝代不同。”
“这是乱世之始、乱象之开端,同样也是天下变局之初。”
“乾坤未定,又岂能轻定胜负?”
“蝼蚁尚有望天之志。”
“我嵇恒身处这乱世洪流,又已卷入其中,若不与这大势争一争,终究还是有些不甘,何况这次天下的粉饰,终究是比过去要充实很多。”
“天下这十几年的痛苦,也未必不能开出太平的花。”
“……”
一阵微风拂过。
院中已是寂寥无人影。
嵇恒早已回到了自己卧室,而今更已睡在榻上,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
嵇恒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院中桑树下的棋布上被落了子。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棋布上出现一个个黑点,最终这些黑点充斥了他的整个眼球,将他整个人都给吞噬了进去,犹如一场梦魇,将人永远的困在了其中。
无法挣脱,也无法回头。
唯有无尽的黑暗。
……
雍宫同样沉寂了。
从嵇恒屋舍离开后,扶苏就性情大变。
整整数日,滴水未进,茶不思,饭不想,将人直接关在了书房中,不见任何人,更不处理任何政事,仿佛被下了降头一般,在接连数日之后,宫中甚至都传出了谣言,说扶苏染上了邪妄,不日将会大病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