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jiejie的视角(一)我抱出糕糕放在准备好的临时小窝里,它伸了个懒腰,抓着我的袖子三两下跳到肩膀上,没安静地待上几分钟,趁我倒垃圾时窜下来,顺着床单爬上床钻到另一个人怀里。喻可意一手托脸目不转睛地欣赏正在播放的剧集,糕糕趴在她的胳膊上,毛绒绒一小团从手臂干净利落的线条里流淌出来。透明的玻璃门,将坐在灯光下逗弄小龙猫的人圈在一幅画框里,侧脸展现的微笑与沉思是缓缓转动的电影胶片——允许人专注地欣赏,却有种不真实的距离感。哪怕打破画框坐到身边攥紧她的手,飘摇的不真实感依旧没有被驱散。明亮的清晰的灯光,足够在肌肤曲线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灰影,我凝视她的面孔,不明白为什么眼前始终隔着稀薄的淡雾,能毫无阻隔地看清摸到,却始终无法真正拥有,始终需要提防在某个时刻猝不及防地被宣告Ending。我伸手抱住喻可意,她的身体以rou眼无法察觉地微小幅度向后闪躲,没来得及表达完全的抗拒,已经完全落入怀中。没有挣脱,容许我更加用力地圈紧,为刚才下意识的闪躲作弥补。她穿着的是我的衣服,在相同生活用品的熏染下气味无限趋近相同,我以为会至少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从她身上看见我的一部分。可她不是。喻可意始终是作为自己而存在。存在于此。当我一点点用自己生活的痕迹把房间填满,她的出现是要补上残缺的拼图最后一块空缺。许多人都觉得我与她——这样的亲姐妹是无法长得不像的,并且是那种一眼望去能断定两人有血缘关系的相像。但我自己从来都看不出。无法用系统的语言概括这种互为彼此影子的亲近感是从何而起,具体是由五官的某处或某处进行特定组合而拼凑成的。为此我抓紧每个时刻端详她的眉毛的起伏,描摹眼睛的形状与唇线的弧度,甚至想要对比额头碎发的疏密,试图从中找到有力的佐证。她倚在我身上,难得的温顺。视线停留在那只随意搭在一侧的手上,头脑里模拟了许多次牵住它后该如何握紧的慢动作,思来想去,没有实施任何行动。时间不溯回,所以在犹豫时荒废的分分秒秒不可弥补,然而以此刻为分界线——比起走向不可控的未知情节,我宁可在相对无言中浪费,也不想贸然越过界限,被她厌恶然后推开。拥抱时微小的躲避动作可以找些借口掩饰过去,比如……拥抱的动作对正在专注的人而言过于唐突,再比如她需要与人保持特定的社交距离等。那如果是拉住手之后再挣脱呢?是明明白白的拒绝。没有什么能给明明白白的拒绝粉饰太平。我不想去赌,于是就不让它有机会发生。“喻可意。”“嗯?”她应声抬头。肌肤之间仅隔着夏天的单衣,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与气息在怀里涌动,像是一块在蒸腾水汽里化开的香膏。在那个早上,她执意要我离开,言之凿凿地发誓要一人承受之后全部的后果。在说出这句话时,森森晨雾穿过她的身体流向我。我说:“但是我想和你一起。”这句话被掩盖在模糊的语气中。怎么可以……甘心互相遗忘变成普通姐妹啊。曾经触碰隐秘欲望的手真的甘愿碰一下就松开吗?我这么想着,却没有迫切地要求她立刻决定这段关系的去留。她……还没决定好。说是不想再见到我,但又不拒绝亲吻和拥抱,不拒绝下雨天撑起的伞和停留的脚步。并不是讨厌,而是愧疚。因为无端迁怒于我,导致我的人生几近崩盘,她知道自己迟早该付出代价,所以逃避,不敢面对责任,无限拖延下去。但她没办法否认心里的亏欠,允许我在狭窄的缝隙里停留。与我而言,这就够了,这足够在此埋下一根细弱飘摇的蛛丝,之后可以循着踪迹找到她。“我还能再见你吗?”向她讨要了不起眼的口头承诺。“好。”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最合适的选择。记得曾经发生过这样的场景,某个同门酒过三巡在聚会上对恋爱经验大谈特谈,她说爱必须要和不同的人尝试,否则和同一个人深入纠缠会让双方都变得痛苦不堪。“你怎么知道没有比她更好更合适的?”她仰头将高脚杯里的酒液一饮而尽,“不如互相放过,把过去的爱和恨都一笔勾销,各自走向新生活,拉开社交距离后没准可能还有机会做个普通朋友呢。”我做不到。说故步自封也好,说执拗也罢,我没办法轻易舍弃喻可意,那个在实施自缚时离不开出现在幻想的身影,她轻笑着在耳边吹气,问我:“你这样对自己,不痛吗?”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是厌恶她的,长久地沉浸在过度的憎恨里才导致无法忘记,才会把愤怒发泄到自己的身体上用疼痛自我麻痹。我试过改换心情,参加不喜欢的社交活动,夜不归宿地忙工作,尽可能压缩独处的时间。可我依旧想见到她,与她亲密接触,重演那些露骨的欲望。原来是弄错了因果。过分的执着并不是由憎恨产生的,更趋近是病态的依赖,想要她在我自毁式玩弄时扮演引导的角色。明知会被刺穿身体,依旧是伸手拥抱了。即使只会促使我迷恋上错误的方式。即使可能被推开,或者再被欺骗一次。喻可意始终找借口说她很忙。我并不急着要去找她,实际上,我也没想好她同意之后该如何安排。只是吃一顿体面而敷衍的晚餐吗?之后要怎么做?诱导她推心置腹地说出全部的想法,还是要和她倾诉自己扭曲的欲望?拖沓了许久没有考虑好,直到答应见面的那天。喻可意化了一套特别合衬的妆容,穿了件酒红色的及膝裙,发尾卷曲的弧度是精心打理过的,主动走来时让人有恍惚到正在约会的错觉。她对我礼貌微笑掩饰自己不自然的言语,眼睛凝视我那根手链绳子——和她的衣服是一色的。手链是某次设计展后的副产物,等待无聊之余,用手边的材料随便捻出的绳子,松松地在手腕上打了个结,没想到居然过了很久都没有散开,后来我去跳蚤市场挑了颗最小号的akoya串了上去,烫平毛躁的线头,它便成了寸步不离跟着我的手链。暗红色搭在手腕上像一条细细的血线,时刻警醒不要在情绪崩溃时重演自我摧残的悲剧。喻可意似乎很喜欢它,目光时不时停留手腕上,以至于我抬手夹菜的动作都有些不太自在,极其敷衍而又小心地打发掉这顿晚餐。我没想到她会主动挽住我的手臂同意跟我回去,突如其来的亲近,使人有种受宠若惊的虚假幸福感。还好平时有顺手整理东西的习惯,不至于太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收拾好楼下空置的小房间,换完衣服洗了澡,喻可意还在隔着柜笼逗弄龙猫,彻底将我无视了。我不太会养小动物,又经常不回家,正纠结要不要给它找更合适的主人。现在看来不用了。我问喻可意,你要不要替我照顾它。又多了个互相牵扯的理由。躺在窄小的床板上,我以为我会很快睡着。今天处理了很多杂七杂八的琐事,几乎从踏进公司的那一刻就没闲过,改漏洞百出的宣传策划案,然后再是和其他部门开会,甚至为了晚上约好的时间提前结束了和组员的讨论规划。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安然地合眼入睡。我在黑暗里坐起。视线沿着漆黑的台阶往上,什么都看不清。她还醒着吗?萌生了这个问题之后……更难睡着了。有种急切地想去看个究竟的冲动。走上去一步,退下来,磨磨蹭蹭了半晌,屏住呼吸捏紧扶手,走完这段熟悉的台阶竟用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喻可意搂着被子睡得很安稳,我摸了一下她的手臂,冰凉,够到床边的遥控器将风力调小。听到动静,她在沉睡中将身体埋得更深。我没去扯搂在怀里揉捏变形的被子,怕惊醒她,此时心里又有个声音说,惊醒又能怎么样呢?喻舟晚你真的什么都不想做吗?撑在床榻上的手臂有些发软。亲了亲她的嘴唇,假装不去看那具身体轮廓下的细节,将赤裸的想法藏进黑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