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稚在厚厚的被褥里动了动,悄悄探出去一只手,过了会儿又伸出去一条腿,他轮番散着热,出于一种莫名的警戒,始终不敢拉开被子。
窗边很安静,平板的光早就熄灭了,慕稚今夜连地灯都没有开,房内黑得彻底,只有庭院的微弱灯光能从窗帘缝隙里映进来,在地上投映下画格似的一小片。
他完全无法获悉廖松琴的状态,是睡了,是正在酝酿睡意,抑或是在做别的什么……
忽然,窗帘投下的光影晃了晃,很轻微的幅度,精神高度紧绷的慕稚还是立刻察觉到了。
他僵在床上,右腿探到被子外,凉丝丝的温度让他不自觉蜷缩起脚趾,想把腿缩回来,又怕任何动静都会激发不可控的事态,只能一动不动。
今夜月光清亮,在室内凝成短短一束,此刻正随窗帘而晃动,荡荡悠悠,挠着慕稚心尖。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又似乎只是自己神经过敏,什么都没有发生。
过了很久,慕稚小腿冻得都有些发僵了,他正憋不住要翻身,软榻上叹息似的传来一声呼唤,“……慕稚。”
慕稚彻底冻成冰块。
软塌晃了晃,在凄清的夜里发出暧昧的响。慕稚睁着眼,黑暗的天花板被他盯得都快有重影,仍旧不敢睡去。先前发冷的腿早就变得暖洋洋,与被褥下发烫的躯体一起出了层薄汗,一呼一吸间,带起粘腻的触感。
这时窗边有了更大的动静,廖松琴好像坐了起来。
慕稚紧抿着唇,微抬起头,模糊地看见原先睡在榻上的人朝着床的方向越走越近,直到靠近床尾才停住脚步。
床垫颤了颤。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随着床垫下陷,在廖松琴单膝跪上床沿那刻,慕稚死死闭上了眼。
黑暗隔绝了横亘在他们中的一切。鸵鸟似的,慕稚放任自己装聋作哑,只是一味地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