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了,寨子里的饭也做好了。赵三娘听见有人吆喝,便连忙起身,去抓了饼子碗筷,又端了一盘凉拌的野菜,菜盘里还放着两个煮好的鸡蛋。“二位,慢用。”她说着,放下菜,转身便跑了。
这是很丰盛的午饭了。崔灵仪想着,默默地在门前树荫下的小桌上摆好碗筷,又叫癸娘出来吃饭。癸娘也很沉默,她扶着木杖出了门,又被崔灵仪引着坐了下来。两人皆是无言,崔灵仪把剥好的鸡蛋放在了癸娘的碗里,便又埋头去吃。当然,她还是偷偷看了癸娘几眼的。
或许是这样的沉默太过尴尬,在这顿饭要吃完的时候,崔灵仪终于清了清嗓子,开了口:“那个,你若是吃不惯……”
“宁之,”癸娘也在同时开了口,“有人来了。”
“嗯?”崔灵仪顿住了拿筷子的手。癸娘这语气,听起来竟有几分严肃。
癸娘指了指木杖,又说:“很多人,皆非良善。”
话音落下,乱糟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抄家伙,乱兵来了!”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整个寨子在瞬间骚乱起来,这种场景实在是太过熟悉。崔灵仪也早就有了一套应对之法,她连忙站起,一把扶起癸娘,将她推进屋内,又把门闩住。“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她说着,拔出剑来,转身便走。
“宁之!”癸娘在屋内急急地叫,“不要去!”
崔灵仪只是微微一笑,脚步却从未放缓。她早已习惯了万事冲在前头,虽然,她也曾尝试改了这性子,但尝试的结果就是,她发现,她根本改不了。如今,她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一现实。
寨子里的老弱们早都躲了起来,青壮们都抄了家伙,在门前布了荆棘拒马和陷阱,严阵以待。崔灵仪找到了埋伏在一侧的赵三娘,只见赵三娘手里拿着个弹弓,分外紧张,只低声嘱咐她道:“崔姑娘,这段时期,附近的散兵尤其多。有的结了群,还做起了土匪的勾当。他们手里的武器可不是耕地的锄头,是正经的枪剑戈矛。崔姑娘,你是客人,要不要先回去藏一下……”
“不必了,”崔灵仪摆了摆手,“我留下来帮你们。”
说话间,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崔灵仪从树影间看到了几十个身着破烂藤甲的兵士,他们正一路扛着长枪有说有笑地向这边走来。赵三娘屏住了呼吸,只盘算着兵士们与陷阱的距离,口中轻声念着:“三、二、一……”
话音落下,远方传来一声痛呼,随即便又有人嚷嚷道:“有人算计我们!上!”
荆棘、陷阱、拒马只能拦住他们一时,很快,他们便绕了过来,出现在寨子前。赵三娘拿起弹弓,当机立断,便向为首之人的脸上打去。有棱有角的石子儿重重打在那人面颊上,那人登时鼻青脸肿,还破了皮。赵老大见状,也拎着鱼叉跳了出去,带着寨子里的人,当即同那些散兵厮杀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