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
就知道是这样,就知道不会被记得。这样周而复始的习惯性挫败毫无期待反而让人放下心,所以下意识腰背都松弛着卸下紧绷的一身劲。下一秒便像摸了电门似的人都跳起来,只呆愣着再也动不了分毫。
可能是错觉极可能是错觉,眼见着不远处的男人抬起眼帘眨了眨,说了一句“你是那个……那个谁来着”。
紧张到浑身血都烧沸气化翻腾起来,即刻过呼吸。猛鞠深躬,撞上身后人急急忙忙道歉时心脏还在狂跳,无论对方本意是在指“哪个谁”,现在只会盯着鞋尖连连说“是的是的”,现在盯也只敢盯自己的鞋尖。
“ヘェー,”音量不高但极清楚。带着莫须有的颓唐,拖长调子应了声,对方大抵正低头看你,听声响还同时正摆弄手机,“好巧诶,竟然会遇到。”
噤声前低垂着脑袋,诚惶诚恐继续连着“是是”;JR地面铺着一体大张的地板格,能看见一条发黑的拼接细缝和灰色背景上刻意做出的仿碎石小色块;广播里的女声在提示下一站站名,左侧开门,正在用外语重复一遍。
“ま、说起来是好早以前的事情了,没错吧?几年前来着,和他们三个一起吃甜点那次。エエーット……”像嘟囔着抱怨了句,把撞到头的车厢拉环拨弄到一边去。
因站姿发生变化了,所以即便正盯着地板盯着鞋尖也能微妙的感觉到。明知再抬高一点视线就能看见裹着那双长腿的裤脚边,但人力是有限的。
“总之,时间过得真是快呐。”很可能笑了一声。车里忽地播报起到站信息,他说,“まっ、我在这里下哦。那就有机会下次见啦。”
最后听见车门开启的吱响,最后听见一股脑涌进来的站台杂音,最后呆若木鸡被身边的下站乘客推搡挤回车厢深处去,最后看见有汗水或者别的什么正从下巴落到鞋尖、落到仿碎石的地板格上、落到到站广播的重复音里。
Tobacco
本意是想说“请等一下”或者“请原谅”,但人力是有限的,讲出口的只有“请……请!”
站在站台黄线外,挡在车厢车门前,协管正从身边走过提示“请往内侧移动一点”。
因为不会再“有机会”了,因为不会“下次见”了,因为既然不可能存在的超现实状况已经发生在眼前了。所以总要做点什么,所以必须要追上去,所以绝不能放任自己悔恨到接下来余生的每个夜晚都无法入眠。
所以在最后一刻冲下车,所以结结巴巴的小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