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孙浩这么说，黄经理微微有点错愕，脸上职业化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像是绽开的花朵，更加明艳了几分。“孙总果然是爽快人。”她赞了一句，也不再绕那些虚头巴脑的弯子。动作流畅地从随身的精致皮包里取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照片被推到了孙浩面前。“既然孙总这么直接，那我也就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黄经理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声音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这位，孙总应该不陌生吧？”孙浩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那张照片上。照片上是一位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已是灰白，但显得极为精神。穿着一身熨烫平整的中式立领盘扣短衫，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异常锐利，带着一种久经风浪、洞悉世事的沉稳和威严。像是一口古井，深不见底。孙浩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这位他当然认识。成仙集团的顶梁柱之一。“荣老。”孙浩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成仙集团的大管家。”“吴总最信任的人。”“集团上下，无论大小事务，可以说最后都要经过他的手。”孙浩补充了一句，点明了这位老者在集团内部举足轻重的地位。黄经理仔细观察着孙浩的反应，见他如此坦然，心中对他的利用价值又高看了几分。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口吻：“那……以孙总的看法……”“这位荣老……”“有没有可能……被我们争取过来？”她用了“争取”这个词，而不是更赤裸的“收买”，但意思不言而喻。孙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他甚至懒得去掩饰那份不屑。轻轻摇了摇头。“争取荣老？”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黄经理，你这个想法，恕我直言，非常不现实。”“荣老在集团是什么地位？那是跟着吴总一起打江山的元老，定海神针一样的人物。”孙浩靠回沙发，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笃定。“据说荣老无儿无女，孑然一身，一心一意都扑在了成仙集团上。”“集团就是他的家，吴总就是他的信仰。”“忠心耿耿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想从他身上打开缺口？”孙浩嗤笑一声。“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比登天还难。”黄经理听到孙浩这番毫不留情的评价，脸上的笑容终于淡去了几分，眉头也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果然……和我们之前侧面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这个荣老，油盐不进，针插不入。他掌握着成仙粮食公司的实际运营，权力极大，原本以为策反他是最佳捷径……黄经理心中暗忖。现在看来，这条最直接的路，是彻底堵死了。她迅速调整了思路，脸上的职业笑容重新浮现，仿佛刚才的皱眉只是错觉。“孙总的评价很中肯，看来我们之前的了解还是太表面了。”她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开。“那么……”她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紧盯着孙浩。“荣老身边，总该有那么一两个他特别看重、非常信任的心腹吧？”“就是那种……能够接触到集团一些核心文件，或者了解一些机密运营情况的人？”孙浩闻言，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他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像是在脑海中快速检索着什么。荣老的心腹……还要能接触到集团机密……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个人……那家伙，应该不难收买……孙浩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不过，他脸上却不动声色。
这种信息，怎么可能白白送给对方？他抬起眼，迎上黄经理探寻的目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人选嘛……”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我这里倒还真有一个。”“不过……”孙浩话锋一转，身体向后靠了靠，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这个人，能不能为你们所用，好不好用……”“那就要看黄经理你们，打算拿出多少诚意了。”他把“诚意”两个字咬得很重。黄经理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然的笑容，仿佛就等他这句话。“诚意？”她笑得更加灿烂，眼角的细纹都带着自信。“孙总请放心。”“我今天既然来了，自然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说着，她再次打开了那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皮包。这一次，她掏出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银行卡。“啪嗒。”银行卡被她轻轻放在了茶几中央，推向孙浩的方向。动作干脆利落。“这张卡里，不多不少，一百万。”黄经理的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笃定，似乎认为这个数字足以打动任何人。“密码是六个八。”“算是见面礼，不成敬意。”孙浩的目光落在那张银行卡上，停顿了两秒。然后，他笑了。不是嘲讽，也不是不屑，就是很平静的笑。一百万？呵呵……还当我是几年前那个为了几十万就能帮你们买卖的小瘪三？凯圣荣鹰？看来你们的情报系统，有点跟不上时代了啊……孙浩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丝毫未露。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那张银行卡上。然后，又用那根手指，将银行卡缓缓推回到了黄经理的面前。动作优雅，甚至带着几分慵懒。“黄经理，方总。”“恕我冒昧问一句。”“你们在来之前，是不是没打听清楚我现在的情况？”他顿了顿，目光在黄经理和方恒脸上一扫而过。“我现在，成仙传媒，市场部副总监。”“每个月的薪水，税后。”他刻意加重了“税后”两个字。“十万。”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孙浩看着黄经理脸上那瞬间僵硬的笑容，继续说道：“一百万？”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黄经理，不是我瞧不起谁。”“这点钱……”他指了指那张被推回去的银行卡，都比不上我的年终奖。“别说收买荣老的心腹了，连收买我的资格，都没有。”话音落下。黄经理脸上的职业笑容彻底凝固了。她旁边的方恒，原本还带着几分看戏的轻松表情，此刻也收敛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震撼。税后……十万？！一个月？！那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万打底？！这还只是一个子公司的部门总监？！外界都传成仙集团待遇好得离谱，没想到……竟然好到了这种程度？！这他妈……要花多少钱收买？！一瞬间，黄经理和方恒都感觉，这次的任务，似乎比他们预想的要棘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