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萍奴一直在观察顾梨,见顾梨为顾靖渊把脉。她惊奇道:“你是大夫?”顾梨放下顾靖渊的手腕,起身点头。“是,葛姑娘,多谢你救了我爹,我要带他回去。”“那——”葛萍奴欲言又止,她看了看顾靖渊。这人从她救回来那天,就一直这副样子,除了偶尔喝水,她给我地瓜一口也没吃。想来是个带病的。还有这么厉害的女儿和儿子,看来身份也不简单。顾梨看出葛萍奴的犹豫,她意识到什么,缓缓道:“我爹样貌很不错吧?”“什、什么?”葛萍奴被顾梨的话惊到,像是被拆穿了心思,面上很是窘迫。顾梨:“我爹虽然年近不惑,但看着并不像,更别说与我娘生养了五个孩子。”“他有五个孩子?”葛萍奴微微诧异。先前顾潜也说过,她还以为是顾潜的气话,没想到是真的。顾梨点头:“我们兄妹五人,都盼着爹早些回去,与娘团聚。”葛萍奴扯开嘴角笑笑:“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他是你爹,我还能阻拦你带他走不成?”“我相信葛姑娘不会。”顾梨说完,那边靠墙坐着的顾靖渊歪头倒了下去。葛萍奴见状,慌忙上前,可她一只脚跛的,情急之下绊倒在地上。她跪爬过去,将人扶住,让顾靖渊的头靠在她的身上。转头厉声质问顾梨:“他怎么了?你做了什么?”“别担心,我只是让他睡一会儿。”顾梨把顾潜叫了进来:“四哥,进来吧。”顾潜猛地掀开帘子进来,就看见这一幕。他顿时怪叫:“你们在做什么?”闻瑶跟着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也皱了眉。顾梨解释道:“没事,葛姑娘担心爹而已。”“担心?我爹用不着她担心!”说着,顾潜走上去,一把将顾靖渊从葛萍奴手中夺过来,扛在肩上。葛萍奴担忧道:“不能这样,他会不舒服的!”“我爹没你想的那么弱。”顾潜看也没看葛萍奴一眼,扛着人就走了出去。闻瑶目光耐人寻味的落在跪坐在地上的葛萍奴身上,转头似乎才看见顾梨穿着一身破烂衣衫。嫌弃道:“你怎么穿着这个?”顾梨:“说来话长。”葛萍奴一脸落寞,这破烂屋舍又只剩下她一人了。“葛姑娘,你与我们一起回去吧。”葛萍奴诧异抬头,“你、你说什么?”“你救了我爹,于我全家都是大恩,我要好好谢你才是。”“顾梨!”闻瑶听了,很不赞同。这女人是什么心思,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顾梨难道还想给自己找个后娘不成?顾梨安抚好闻瑶,继续对葛萍奴道:“你愿意同我们走吗?”葛萍奴没说话。她坐在地上,抬头看向这间住了许久的破屋。忽然笑起来。“你在可怜我?”顾梨没说话。说不可怜是假的,但要谢她报恩,并不是假的。葛萍奴缓慢起身,一瘸一拐走到顾梨面前。“我和你们走。”闻瑶听了,更是气得不行。哼了一声,扭头走了出去。顾梨笑起来:“你腿脚不便,我扶着你。”“不用,我可以走。”葛萍奴答应和顾梨离开,但并不想因此失了自己的骄傲。
两人走出屋舍,顾潜已经把顾靖渊放上了马背。闻瑶也坐在来时的马上,迫不及待要离开。顾梨走到自己的马前,对葛萍奴道:“你会骑马吗?你可能要和我同骑了。”“我不会骑马。”葛萍奴很坦然,她一个乡下丫头,都不曾见过上等骏马。顾梨翻身上马,朝她伸手。“那你就和我同骑吧。”葛萍奴伸手,猛然瞧见自己指甲缝里的泥垢。再看看顾梨白皙,不染纤尘的手指。她缩了缩手,顾梨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人拉上了马背。转头道:“回家。”……顾梨知道闻瑶不喜欢葛萍奴,一行人到家的第一时间,顾梨找了闻瑶商议。最终才让闻瑶同意,让葛萍奴暂时与他们一样住在圣女府。葛萍奴是个跛子,又面黄肌瘦,少不得让府里的下人窃窃私语。顾梨忧心顾靖渊,一时间没注意到。葛萍奴被安顿在一处偏院,她看着婢女为她抬来热水,拿来换洗的衣衫。随后站在一旁也不离开。“热水好了,洗吧。”婢女语气并不似对顾梨几人一样恭敬,葛萍奴心中隐隐带着怒意。“你们出去,我不需要在这里。”婢女小声冷哼:“原本也没打算伺候。”说完就扭头走了。葛萍奴愤恨的捏紧手指。……顾靖渊的房间在顾潜隔壁,顾梨与闻瑶两人轮流把脉,最终得出来结论。闻瑶:“毒气已经浮于表面,他时日不多了。”“药材已经备好,炼药事不宜迟。”顾梨从巫家坑来的那些药材,再加上七虫七草花,完全够炼制解药。“我为你护阵,你安心炼药便是。”顾梨早就摸透了顾靖渊身上的毒,炼药不用闻瑶协助,帮着护阵也是一桩辛苦事。“那就有劳圣女了。”顾梨当夜就进了炼药房,闻瑶拿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硬生生陪着过了一夜。早晨顾潜来的时候,闻瑶丝毫不显疲惫。“我来替你,回去休息吧。”闻瑶不愿:“我答应了护阵,就不能离开。”顾潜诧异,调笑道:“要救的是我爹,你这么殷勤,难道想做顾家的儿媳?”闻瑶白他一眼。“我是为你们吗?我是为了顾梨。”顾潜自知没趣,也拿来椅子坐在旁边。闻瑶转头看他:“你在这做什么?不去看着你爹?”“我爹?看着他做什么?”“你就不担心,那个女人成为你后娘?”顾潜皱眉:“后什么娘,我娘还在呢。”话音一落,顾潜坐不住了。他是觉得忘记了什么,经过闻瑶一提醒,他才恍然记起。小妹把那个觊觎他爹的女人也带回来了!顾潜抖着腿坐立不安,闻瑶哼道:“既然担心就赶紧去,反正那个女人,我一看就觉得不像好人。”“那你还让小妹带她回来?”闻瑶无奈道:“顾梨说是你家的恩人,我自然不能阻拦。”顾潜更坐不住了,起身就走。顾靖渊的屋里。葛萍奴坐在床边,拿着帕子给昏睡的顾靖渊擦脸。“我只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个苦命人,没想到你身份不凡。”擦着擦着,葛萍奴用整理干净,却粗糙的指尖抚摸顾靖渊俊逸的眉眼。“你要真是个平凡人,那该多好。”纵然是一间茅屋,两人相依为命,也不再孤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