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梨脸色都没变,埋头查看胎儿的情况。她自己也是个怀孕的,接生婆看她不放弃,叹气一声,也不再说话。这时候床上的孕妇清醒过来,又要大喊大叫,顾梨让接生婆照顾孕妇,尽量保存体力。“别让她大喊,要保存体力生孩子。”接生婆哪见过生孩子的妇人不喊不叫的,也不理会顾梨,只是催着孕妇用力。顾梨一听,顿时没好气对孕妇说:“现在别用力,孩子胎位有些横过来了,你就算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是生不出来的,攒着力气我让你用力的时候再用力。”孕妇艰难地看了顾梨一眼,见她也怀着孕,顿时掉下眼泪。“救救我的孩子,救他……”顾梨手伸进被子底下,摸到了孕妇的肚皮,头也不抬的回答:“会的。”隔着肚子上的皮肉,顾梨都能摸到孩子横过去的样子。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剖腹产,要么伸手进去矫正孩子的位置。这两个方法还要等着李郎中带着药箱过来了才可以实施。她只盼着朱婶子能够快些把李郎中请来。刚想着,朱婶子拉着李郎中就进来了,门外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娘,你找李郎中进去干啥?我媳妇生娃他进去这叫什么事?”朱婶子骂了一声:“闭嘴!你不会当做没看见啊?”李郎中也有些犹豫,说:“这妇人生孩子,我进去不好吧?”虽然偶尔也有人找他去给妇人扎针的,但生完孩子后,妇人后来都跟家里的男人产生了嫌隙,李郎中有些不愿。顾梨一听他的声音,赶紧喊了一声:“师父,您快进来,救命要紧!”这一声师父叫的李郎中心花怒放,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掀帘子走了进去。顾梨赶忙说:“孕妇有些脱力,师父药箱里有参片吗?给她含在嘴里。”“有有,最后一片了。”李郎中说着赶紧拿出参片,参片可是好东西,他轻易都舍不得用。顾梨又说:“给她扎两针回回精神,然后拿麻沸散给我。”“你要麻沸散做什么?”麻沸散都是用在治外伤的,妇人生孩子居然用到麻沸散,李郎中心里很疑惑。这时候顾梨没心思解释,只让他拿出来。“别问了,拿给我。”李郎中将两包麻沸散交给顾梨,顾梨又问:“有没有锋利的小刀,最好是吹毛断发那种,还要准备线和热水。”又是麻沸散又是小刀,朱婶子也忍不住问了:“顾梨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呀?”不是生孩子吗,要那些东西能干什么使?顾梨:“孩子胎位不正,寻常方法生不出来,要剖腹把孩子取出来。”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接生婆抖着声音说:“剖腹?那人还能活吗?”李郎中也惊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朱婶子更是脸都白了,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找顾梨。顾梨:“信我,羊水已经破了,再耽搁下去,孩子会窒息的。”一说孩子可能出事,床上迷迷糊糊的孕妇疲惫的说:“救,救孩子。”顾梨看向朱婶子,问:“朱婶子,你信我就赶紧找来我要的东西,迟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娘,救孩子,孩子……”朱婶子一脸纠结,最后听着床上儿媳的哀求声,才狠心去找来了顾梨要的东西。顾梨让李郎中协助自己,“师父,这法子孕妇可能会受不住,您看准时候给孕妇施针镇痛。”李郎中见顾梨已经准备妥当,只能按照她说的做。顾梨拿起刀在火上烤烤,深吸一口气,说:“我要开始了。”看着锋利无比的刀刃,接生婆都吓坏了。顾梨全神贯注,划开了孕妇的肚皮,好在麻沸散已经生效,孕妇只是微微一颤。但麻沸散也不能渗透到里面,在顾梨划开皮下的时候,孕妇忍不住喊了出来,四肢也开始弹动起来。顾梨:“扎针!”李郎中赶紧下针,孕妇这才小声了些。直到带血的布条被扔进盆里,接生婆吓坏了,直接丢下孕妇就大喊着跑了出去。“啊!血!好多血!杀人了!”门外的男人听着接生婆的声音,在外面喊:“娘!发生什么事了?”顾梨对朱婶子说:“让他多烧些热水。”朱婶子照做吩咐,之后就在一旁帮着把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又换了清水进来。顾梨终于把孩子剖了出来,孕妇也受不住疼痛晕了过去。顾梨手上浑身有些发紫的孩子没有动静,给孩子清理了嘴里的羊水,孩子还是不哭。朱婶子脸上血色全无,丧着脸问:“孩子是不是没了?”顾梨不说话,尽全力抢救孩子。她把孩子倒提着,用力拍拍孩子的后背,还是没有动静。李郎中看了都叹气,朱婶子更是脸色不好。就看见顾梨忽然朝着孩子的胸口按了几下,然后嘴对嘴朝着孩子吹气。吓得朱婶子大叫:“你干什么?!”顾梨没理会,继续做人工呼吸,孩子在母体太久,可能是被羊水呛住了,只要孩子能哭出声就好。朱婶子哭着上去阻拦顾梨,“孩子都没了,你还要干什么呀?”李郎中拦着他,他知道顾梨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但私心里也觉得孩子没救了,就算最后没能救活,顾梨也是尽力了。就在两人都放弃了的时候,顾梨手中的孩子发出了微弱的哭声,随后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哇啊哇啊……”朱婶子一听,立马欣喜凑过去。顾梨没耽搁,直接把孩子给她。床上还有一个需要缝合的孕妇呢,救孩子耽误了时间,希望孕妇不会有事。李郎中一脸诧异的看向顾梨,心里更是对顾梨佩服不已。顾梨仔仔细细的缝合伤口,里里外外都缝好花费了不少时间,她松了口气,转头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朱婶子,可屋里哪里还有人影。李郎中说:“抱着孩子出去了。”又给孕妇把了把脉,“人没事,我就先出去了。”顾梨看眼床上孤零零的孕妇,为她感到悲哀不值。刚才还一心让她救孩子,现在这家人只顾着孩子去了,没人在意这个生产完正虚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