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烟躺了几分钟,决心不再勉强自己入睡,去阳台点一支烟清醒。
时间尚早,段司宇应该还睡着,他们不至于又一次隔街对望。
这么想着,颜烟拉开窗帘,俯身撑在阳台围栏边,点燃烟。
极淡的烟味四散。
颜烟没抽,只将手臂伸出阳台,把烟放到顺风的位置。
风一吹,火星发亮,白烟变成很长一缕,顺着风往远方飘,渺然,淡到消失。
一根烟被风吹尽。
颜烟摁灭,转身背靠在阳台边,往空中一掷,丢进垃圾桶。
丢的明明是烟,颜烟却觉得,他丢的是一场平凡的人生。
出生如点燃,哭啼是滚烫的火光,此后随着洪流飘荡,渐渐暗淡,到最后油枯灯灭,被人丢进垃圾桶般的骨灰盒。
这也像是......
他的人生。
颜烟轻呼一口气,回房关窗。
床头柜上,手机屏幕亮着,而后开始震动,孜孜不倦。
颜烟走近一看,发现又是段司宇的语音。
或许是早前接通过一次,再看到是那人的来电时,排斥感竟然不多。
颜烟这次倒没犹豫,接通语音,懒得先开口问话。
“还没睡着?”对面声音有一丝喑哑。
“睡了,刚醒,”颜烟问,“你不用睡觉?”
每天就盯着对街看,观察别人的阳台,是否熄灯入睡。
“我睡不了这么久,三四个小时就够,”段司宇一顿,“你忘了?”
他怎么可能忘?
段司宇根本就是怪人,半夜睡两小时,白天睡两小时,睡不了多久便会醒,浑身精力找不到地方使,就要往他身上使。
“忘了,”颜烟冷淡地问,“你又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语音?”段司宇低下声音说,“我还以为,那晚谈过之后,我们之间能和平相处。”
带着叹息的尾音,竟有一丝夜晚独有的落寞情绪。
无端心软,又一次。
颜烟沉默片刻,从紧绷逐渐到松弛,终是放轻声音问:“你要聊什么?”
“刚才做梦了?”段司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