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那是一只纯白色的小鹿,绒毛反射着珍珠般的荧光,显见的质感极好,“哟~”它扬起棕色的小鹿角清脆地鸣了一声,闪烁着星辰光辉的双眸灵动地勾勒着沉御疲惫的身影,像是在说:“跟我来。”
沉御粗喘连连,身子明明疲惫得随时都会倒下,可伤处的疼痛无时不在刺激他的神经,鞭策他继续前行。他缓慢地、踉踉跄跄地跟在小鹿后边,那鹿也极有灵性,往前跃动两步又要停下来绕着他转两圈。
又提着气走了几十步,他终于见到了那样东西。生在等人高的灌木上,下垂的橙色浆果晶莹剔透,在光线下近乎透明,折射着神圣的光辉。
真美……
他不由自主地被这股神秘的魅力蛊惑,虔诚地伸出双手。
“想好了吗?吃了它,是会有代价的~”
不知道是谁在说话,沉御迷迷蒙蒙的,头脑在某一刻变得极为沉重,像是被篡改了什么东西,混沌不堪、黏腻至极,又像是陷入了泥淖动弹不得,身上游走着湿滑的,温软的东西,一步步将他拖下去。
“说不定,你还会感谢我呢……”
像是呼吸被窒住了,沉御胸闷得难受,他急喘两口,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上满是虚汗。
又是那个梦……他俯视着自己的双手,上面的血污仿佛还真实地凝着,混杂着泥土、草叶,像是刚刚才发生的事,又似乎只是幻觉。
身边的男人哼唧着翻了个身,朦朦胧胧地坐起来从背后抱住沉御,脑袋枕在沉御肩上,声音有些刚睡醒的微哑:“唔……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沉御自然地依偎进男人怀里:“没事,别担心,……”在即将说出称呼时,沉御忽地愣住了,他刚刚想叫什么?定倾吗?怎么回事……
忽地他又一次愣住了,一些杂乱的,淫乱的,赤裸的火热的画面,零零散散地撞进脑海里,而故事的主角似乎……
是方琢。
他揉了揉些微疼痛的太阳穴,有些僵硬地侧头看去,男人松松闭着眼,像一只打盹的大猫,双手腻腻歪歪地在他身上胡乱摸着,寻到了他手感极好的胸口,便停住不动了,捏一下,又捏一下。
是方琢吗?
他又有些不确定了,刚经历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他分辨不出这些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掀开被子往下看,身上确确凿凿残留着欢爱过的痕迹,指痕、咬痕,浅浅地交错点缀在玉白的肌肤上。
沉御沉默了,拳头攥紧了又松开,脸色似乎显出一丝异于病弱的苍白,因为他发现,他并不反感这些,他竟然有些享受虞情的抚慰与操弄,甚至愉悦地期盼更多来填补空虚饥渴的身体。
他竟是这么淫荡的一个人吗?毫无原则,噬性成瘾。
“述怀?”沉御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希望那些只是自己的错觉,这个人还是他心爱的方织。
男人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睁开了清亮的眸子,眼中情绪隐藏得极深,看着便像是一湾死水,品不出深浅,莫约两息以后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阿玉。”声音温柔缱绻,与往常方织的口气一般无二,很快便打消了沉御的疑虑,可若是沉御此刻回回头,看看那对淡漠的眸子,便不会被这般假象骗了去。
可即便知道又能怎么样,方琢有无数种办法让沉御陷入他的骗局,只看他愿不愿意演。
得知那还是他的述怀,沉御依然高兴不起来,他脑中就像被下了诅咒一般,疯狂地回放那样疯狂的性爱,他放浪地呼喊着定倾,让他快点,快点进来。
他无助地捂着耳朵,自欺欺人地把脸藏进方琢怀里,仿佛这样就可以躲过那些摧残。他拼命地缠着方琢的腰,似乎想将他勒进胸膛,藏在心里,委委屈屈的声音带着呜咽闷闷地震上来:“我们走吧……”
在大堂里,收拾完毕的方琢和沉御正与那些伙同搜救的暗卫们商量着告别,小五扶着十二姗姗来迟,两人之间的气氛倒像是变了很多,像是戳破了什么隔阂,一来一回的眼神中都带了丝别样的情愫。
方琢当然还是希望和沉御单独走,他们便不回华凉堂或是织影楼了,继续游山玩水。
可这回大家却都不赞成了,十二好言劝到:“沉御伤还未好,你带着他四处颠簸,若是伤势加重可怎么办,若你还坚持要走,也起码等他的伤养好些,再点些人跟着你们,你再细致,那也有顾虑不到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方琢便也犹豫起来,虽说要走是沉御提的,可他也得为沉御的身体考虑,于是这会便不坚持了,低头绵绵地看着沉御不说话。
沉御攥着方琢的手指紧了紧,眼中似乎有些为难,也不知道在为难什么,一时间气氛凝滞了下来,大家都知晓症结在沉御这处,都不敢再劝了。
十二招招手,唤到:“小殿下,你来,我给你看看伤口。”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十二要跟沉御好好聊聊,就不上去凑热闹了,偏就小五极没眼力见,非要凑着一块去,十二瞪了他一眼,也不好明说,便也由他跟着了。
到了房里,十二给沉御拆了纱布看看,一边拆一
边旁敲侧击地询问沉御为什么想离开,沉御犹犹豫豫地还是不愿说。
十二便从药箱里取了块熏香燃了,那香味道清清淡淡,后调有股薄荷的清凉,渐渐安抚了沉御焦虑的情绪。他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娓娓道出心中的纠结。
“从我到这里以后,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我……,我不明白,我都不知道我之前喜欢的是述怀还是虞情,是他,还是他们,我分不清了。最近,我总在做这样一个梦……”
沉御花了很久,才断断续续将那个梦描述完,小五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似乎还挺好奇的:“那只鹿是只妖精吧,凡人面前故弄玄虚,是要受罚的……”
话没说完就挨了十二一个爆栗子:“胡说些什么呢,你给他把纱布包回去,我去找人取几味药来。”
“嗷……”小五委屈巴巴地捂着脑门,听话地坐下了。
两个人并不熟,其实没什么话好聊,只安静地面对面坐着包纱布。
小五忽地起了个话题:“对了,为什么你们叫我四哥,一会说什么述怀,一会又叫他虞情啊,那不是一个人吗?”
沉御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才慢慢给他解释:“你不知道吗?虞情是述怀的弟弟,早些年死了,只是魂魄未散,寄身在述怀身体里,因而他们时时露出两个性子。”
小五蹙紧了眉头,指下的动作也缓了缓,看起来十分疑惑:“不对啊,你们搞错了吧,他身上,只有一个魂魄,不可能有两个灵体。更何况,凡人的身躯,便只能容下一个魂魄,便是夺舍那也要先把原身的魂驱散,你们的说法不成立啊!”
“这……”看着他笃定的表情,沉御愈发觉得疑惑,脑子纷纷乱地揪作一团,“可,是他自己说的,看着是两个人也不似作假,他总不会装作两个人来戏弄我们。”
这么一分析,竟揪出来一个一直以来都笃定的问题,几番联想下来,沉御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怎么了这是?怎么表情这么难看?”离开了一会的十二发觉了沉御苦闷的样子,转头一把揪住了小五的耳朵:“是不是你欺负他了!”
“哎哎哎!我没我没!嗷……放手!嗷啊啊!”小五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可这也没能把沉御逗笑,依旧煞白着脸蹙眉苦想。
沉御微微抬头,茫然地询问两人:“会不会述怀这个人本身就是不存在的,都是虞情装出来的样子,那我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到底是谁呢?”
这话把十二都听懵了,眼神询问地看着小五,小五耸耸肩:“我跟他说虞情和述怀是同一个人。”
十二对着小五的后脑就呼哧了一巴掌,语调都带上了火气:“瞎说什么你!”
转而面对沉御的时候却出奇温柔:“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信他,虞情是虞情,述怀是述怀,我都看得出这是两个人,别思虑过多了,我一会好好教训他!”
小五还挺不服气的,在边上细细碎碎地念叨:“明明就只有一个魂魄嘛,我又没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