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知县还未说话,从县城方向又飞驰来两名快手,他们赶到知县面前道,“报堂尊,接巡抚衙门塘报,三月二十九流寇革里眼等数营出山突袭麻城,河南固始、霍邱传有紫微星等股出山,要各地着力防范,沿江各地对船只严加看管,一旦流寇临近即厉行清江,不可被流寇获船南渡,县衙各位大人请堂尊回县主持。”
“马守应、左金王等七营在宿松、石井铺、北峡关分别进行佯攻,后从潜山入府境,分两路分别攻袭石牌及府城,被新勇营、山地营各部击退,这几部流寇行动小心,哨马查探密集,潜山方向实攻天宁寨,听到炮声立刻就跑了,斩贼首级数尚未点出,但赞画房那边预先报来,称总数不多。”
年轻人摆摆手,“在下与密之一见如故,亲自送到安庆境内才放心,过了宿松在下就回来,密之安心歇息,不要为这些小事担忧。”
年轻人低声道,“方兄广闻博学,在下是远不及的,万不可妄自菲薄。”
两人都笑起来,年轻人又道,“龚某三生有幸,能遇到方军门这等上官,又有幸能得密之这等好友。”
“副墩长。”江帆平静的道,“抓了人没有?”
……
“抓了,墩堡是户房在管辖,为了此事,司部给中军承发房去了申详,何典吏没转户房,而将申详打回,言称此前甄别的内情未见详查,要我们将申详增补甄别时如何漏了蒋倌家眷,已经补了两次,何典吏又发回,属下想着,他的意思是不是以后我们暗哨司拿人,要先给他承发房核准?那中间耽搁人跑了算谁的?”
方以智立刻对年轻知县道,“西营竟然谋夺安庆,可见八贼复叛在即,湖广有大事,孝升你即刻回县,前方流寇退散,方某过了二郎镇就去宿松乘船,不妨事的。”
“小人记下了。”
方以智哈哈的笑了一声,只是中气不足,声音不够爽朗。
那年轻人微笑着道,“那时是方军门在湖广选数县之地编练乡兵,龚某守着这蕲水县,湖广往安庆通衢之地,流寇必经的咽喉,当时急于给本县争得乡兵份额,不等上命就去了武昌当面叩请,还好方军门大度,才没有责怪,正好也认得了密之。
“枞阳那边可有新消息?”
江帆摆摆手道,“不必跟承发房斗气,何仙崖打回申详,不是因他管着承发房,是因自觉庞大人不在,就是他管着副总兵衙署,咱们抓人照抓,但这文章上面你得顾着各房脸面,也就是顾了何典吏的脸面。墩堡是衙署里面户房管辖,既然是抓的墩堡的人,你先跟到户房跟他们说明白,话要说客气点,请户房司吏在申详副署,然后再交承发房,就不会发回了。”
“报堂尊大人知道,前方路遇安庆塘马,往各府县报警信,言称有西营贼谍沿江而下入安庆,与流寇革里眼、老回回等数营里应外合攻打安庆数县,提请沿江各府州县防备。”
江帆回头看看工坊的大门,“暗哨司此前重点在夺取沿江码头,配合贴票发行,现在大致办好。这次八贼派刘文秀到枞阳,西营复叛箭在弦上,若是谢召发没拿住八贼,各地群贼响应,中原必定又是贼氛猖獗,沿江各地都是庞大人关切之地,此次流寇入安庆,各处要害无一不知,暗哨司重点应变为防谍,无论是否在安庆营防区,只要是汉水至大江沿线,留意贼谍情形,那个二蝗虫这次报来的都是确信,先转入反谍局,给沿江各站并漕帮传信,近期全力警戒流寇谍探。”
方以智也没争辩,露出一点回忆表情,“去岁才随家父到湖广,刚到武昌不久就初遇孝升,谈兵吟诗不无想得,转眼快一年了。”(注1:方以智与龚鼎孽在湖广相识,之后两人关系深厚,在京师也来往密切,直到甲申天变。)
安庆府城外的石门湖边,暗哨司把总江帆平静的听着奏报,石门湖边有安庆陆战兵的军营,工坊也在这里,便于利用水力。
方以智咳嗽两声,旁边仆人连忙端起水送到他嘴边,方以智喝了一口后摆摆手,待仆人拿开后又道,“年少轻狂也罢,总归是过了年少时候,现下该回归正途一心科举,不可再让家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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