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军官都调整了一下肢体,他们在谷城已经驻守一年多,看着西营从流寇变成不伦不类的友军,经过一年紧张的对峙后,友军终于又要变成敌人。
王增禄对谢召发道,“家眷都在谷城,便不是提前去房县,否则家眷该先行,流贼喜用谍探先行,刘文秀去的地方,或许才是八贼真要去的。”
银庄门前人声鼎沸,许多挑夫抬着银箱在银庄前等候,领头的商贾和船头有插队的,立刻引起一阵吵闹,一些从银庄出来的人手中都拿着蓝色的船旗,他们匆匆下了码头,在桅杆上挂起后便离岸下行。
几名安庆军官在码头的边缘,看着挑夫围着木船下货。谢召发的目光扫过西侧的街市,一群西营的厮养蹲在街边,他们身后的街巷中空无一人,几名管队站在厮养群中,朝着这边打量。
安庆营在清流河吃过曹操的大亏,这里的军官基本都参加过,大家对此有切身感受,曹操和混十万采取主动态势,对安庆营的作战形成很大的牵制。
谢召发并没有完全按照庞雨的计划执行,因为附近多出了曹操和混十万等十余个大小营头,陆营没有调走引诱流寇立刻复叛,而是将陆营步兵留在沔阳港,优先固守这个对峙的桥头堡。
小娃子显然也没想到,等那几人进了后院之后关起门,二蝗虫和小娃子连忙跪下吗“见过刘老爷。”
“西营不但从沔阳港购买米豆,还从南阳、襄阳另行购买,南阳查到豆类交易七宗,合计三百多石。”阮劲看向谢召发,“通往房县的道路上车马不少,曹操、混十万与西营往来频繁,按哨探伏路侦查推断,西营所购得米豆有五成送往房竹两县。米豆预先运往房县,估计八贼又要玩弄老招数,先行往西入山,之后从何处出山就难以查探。”
他说罢扫了一遍院子,于宝纛旗在他耳边低声道,“报老长家知道,这间房后面有一道窗能破开。”
“他都见什么人?”
二蝗虫点点头,指着地上一袋豆料道,“你把铺子看好了,小娃子回来让他先把这袋装到缸里面去,不要被老鼠咬了。”
李老头的面孔从草帽下面露出,汪大善全身僵硬,麻木的跟着许柱进了厨房,呆呆的接过许柱递来的瓷碗。
但于长家并没有走多远,就停在客码头上的一个食铺前,许柱就蹲在了食铺旁边的街边,从怀中摸出一个蒸饼啃起来。
今年开春之后,水师增加了不少船只,在江面上到处拦截,连江西已经载货的船也被要求靠岸检查,银庄前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是用银子换贴票的,少部分是用贴票换回银子。
二蝗虫脸上抽动了两下,接着他看到旁边另一艘漕船上也下来七八个人,二蝗虫把汗巾揉成一团,起身匆匆往城内赶去。
阮劲低声应了,暗哨司本是直属中军,管辖权在庞雨那里,但谷城此地孤悬外地,为了整合指挥系统,暗哨司在湖广的军令权归属谢召发,但其他军官无权指挥。
这是于宝纛旗的房间,平时是不许任何人进去的,门页上面挂着铜锁,二蝗虫从怀中摸出两根细细的竹枝,片刻后咔嚓一声打开了铜锁。
二蝗虫往后看了看,外进没有异常,立刻推门进去,直奔屋中床下加锁的抽屉。二蝗虫脸上流着汗水,很快铜锁打开,他停顿了一下,两眼放光的一把拉开抽屉。
他们这个米豆店平日做周围居民的生意,有时也有大宗的买卖,每天这个时候是没什么生意的。
于长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转身往西面去了,二蝗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边站起,许柱也往左右看了片刻,然后跟在于长家身后大概五六步远。
汪大善应了,二蝗虫往后进走去,一进了后院之后他先在各门前听了片刻,确定无人之后立刻赶到中间的房门前。
“在汉水下游码头发现可能西营的人,但武昌码头未查到确实消息。”
下船当先一人戴着草帽,等于宝纛旗到跟前时才抬起头,露出了部分面孔。
“熊都堂衙署中幕友、承发等官,出来后去见陈洪范、知府。”
二蝗虫小心的观察了片刻,门市中两人似乎都没有异常,当下也在门市中坐了。
刘文秀取下草帽,对两人随意的摆摆手,“出来办杀头差事不要行这些大礼。”
一个人影从银庄走出,二蝗虫往竹器店里面退了一点,尽量减少暴露的身形。
“西营动手的时间能否确定?”
“刘文秀之前最擅长用谍探。”谢召发沉吟道,“不是武昌,那他会去哪里?”
谢召发对阮劲问道,“除了房县方向,汉水下游各城有没有异常?”
许柱刚打了几碗水出去,水缸中水面剧烈的晃动着,汪大善喘着气,看着水缸中自己的倒影被揉搓成一片片破碎的波纹。
……
沔阳港主要向西营和谷城供货,除了码头之外,有一半的市镇被西营控制。
负责情报的赞画回道,“仍是说不要与就抚各营启衅,言称西营是闹饷,熊都堂正抚慰西营,或许便不叛了。”
谷城县沔阳港,港口附近的河道中裸露出大片河床,货船没能停靠到码头边,只能用跳板在河床中下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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