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第在马上用力挥手,示意那些人往西,这些剃过头的百姓无论遇到官兵还是鞑子都没活路。这一片区域内,北面有清军和勤王军,南边是清军的队尾,同样也有几个突袭军镇的家丁,东面是清军的其他各旗,唯独西面相对安全,但那边的东安县城也有高起潜的辽镇人马,只是辽镇目前还龟缩在县城周围,西面逃走的机会更大。
清军对明军的兵力十分清楚,北岸最大的一股就是大同镇,家丁一千以上,如果卖力来打,对付起来也有些吃力,现在大同镇一退,就能抽出不少机动兵力。
刚跑了几步,杨光第又勒马回转,到了刚开始燃烧的车架旁跳下马来,顺手摸出秦九泽给的小刀,朝着那骑在上面的人喉咙猛力一刀。
杨光第策马跑到一处火头前,抓起一根燃烧的木头一路点火,这里的窝棚很多都用芦苇搭建,大概是百姓经过三角淀的时候砍伐的,队中游骑兵各自分散点火,很快就燃起许多火头,向着空中喷吐浓烟,附近套车的驴受到惊吓,纷纷拖着车架乱窜,有些逃窜时被卡在路沿下面,就拼命惊叫。
周围到处是哭喊声,身边跑过的人都是剃过头的,需要仔细看他们有没有拿兵器,否则没办法分辨是不是清兵,杨光第精神有点紧张,一边放火一边还要看顾两个伍长的位置,防止他们跑得太远失去联系,同时还要观察附近经过的是不是鞑子,对那些哭喊声都顾不上去看。
霍尔本想想道,“那些明军来夺回人畜去的,夺了怕是走了。”
陈斌的手和刀朝着两侧挥舞,四个队长带队分散,杨光第带着第三队向着右侧拉开。
……
杨光第不由分说,朝着胸膛又一刀,那人大张着嘴,上身直直的仰面倒下去。
这时北边又来一支人马,当先的那人飞快的越过河面,他赶到旗下道,“北岸的蛮子是大同镇的王总兵,已经被击退。”
大旗下站着的,正是正红旗固山额真杜雷,正红旗入边以来战功赫赫,但损失也远超其他各旗,特别是铜城驿附近一系列战斗,先是在三十里铺损失大量真夷甲兵,接着东阿被突袭,奈曼部的巴达尔额驸和察哈尔的古西被打死。皇太极非常看重投靠的蒙古部落,带着这些人入边来是跟着打秋风发财的,现在反而丢了性命,都需要杜雷来承担责任。
“叶臣大人说,镶红旗也遇袭,让正红旗合兵围攻那些明兵。”
惊恐逃命的百姓那里知道谁是李重镇,看到这一小队骑兵,也不知是鞑子还是官兵,远远的便避开,只顾往南边狂奔。
那人顿时脱了力,双手捂着脖子僵在原地,血水从指缝间滚滚而出,眼神恐惧转过来看向杨光第。
前方的陈斌把腰刀在头上挥动一圈,指向了左前方,游骑兵队列随即调整方向,朝着方才交战的营地赶去,前方一片混乱中,少量留下的清军在追砍逃走的百姓。
那女子口鼻流血,脑袋被打得转过来,接着又被对方的手掌死死压住,她刚好看到了杨光第,她只是直直的盯着杨光第,却没有发声求救。
“别往南,往西边跑,往西跑!”
游骑兵大多数执行的任务需要隐蔽行动,不像常规骑兵和家丁那样穿红衣,而是身穿暗色的军服,从来不携带旗帜,在纷乱的场景中丝毫不引人注意,到了两百步距离才被外围的清军发现。
此时前方想起尖锐的铜哨声,是游骑兵的集结哨音,杨光第顾不得多说,立刻大声叫喊招呼队员。
“布颜派人来报,从北岸过来五千明兵,把他驻守的村子占了去,人畜辎重都丢了,牛录下只跑出甲兵三十人。”
守备营只是控制了王庄的两头入口,庄内还有许多零散战斗,庞雨便命令骑兵继续袭扰,由于李重镇和李国政脱离右翼,明军的袭扰有些混乱,按照原本计划,陈如烈应该越过道路向东南方向破袭,牵制另一条道路行进的镶红旗清军,现在只能优先破袭王村南方道路沿途的清军营地。
广阔永定河南岸,各种号音此起彼伏,成群的骑兵在各色旗帜指引下掠过原野,无数人影和牲口混杂着奔逃。
秦九泽的声音在后面喊道,“去放火!”
上面那人打得兴起,混没留意旁边还有人,杨光第先把干草点燃,看到上面还有一个褡裢,伸手一摸就是豆子,顺手挂在马鞍后,径自打马继续往前跑去。
“费扬古贝子派人来问,来了多少明国兵马。”
原野上布满逃跑的百姓,受惊的牲口也从营地跑出,到处一片混乱。
杨光第指指西边,“往西边那个村子跑,里面都是不杀百姓的官军,去那里能活命。”
铜哨又急促的响起,而且在往南移动,可能陈百总担心互相不熟悉,造成与临洮营误伤,杨光第收拢人马,立刻跟着哨音往营地外撤去。
收拢小队时,左前方一阵大乱,一队骑兵杀入营地内,领头的是一面写着贺字的认旗,看起来是一股明军,可能就是临洮营的,曹变蛟引走了大股清军,这一路再突入营地。
右翼是陕西抚标,李国政的两百多骑兵往南疾驰,就是原本安庆骑兵的方向,有一些零散的清军在跟随他们。
杜雷沉声道,“现下接到报来消息,说有十几个明国营头,家丁有数千,有一伙夺了布颜的村子,带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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