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惧怕阳光。
窗外的世界变得刺眼而危险,我把自己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像只受伤的野兽舔舐伤口。我妈不敢逼我,只是每天端着饭碗在门口徘徊,碗里的饭菜热了又凉。
“妈骂过那个畜生了……”她总这样开头,声音比灶膛里的火苗还飘忽,“你别作践自己,好歹吃一口……”话没说完就哽住,像是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安慰多么苍白。
她哭得越来越频繁。有天傍晚,我看见她蹲在灶台前烧火,柴禾噼啪作响,火星溅到她破旧的布鞋上。她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往里添柴,泪水在火光中闪着细碎的光,顺着脸颊流到嘴角。她用手背去抹,却忘了手上沾着灶灰,顿时在脸上拖出几道滑稽的黑痕。
我的心突然揪成一团。那个曾经叉着腰在村口骂街的泼辣女人,如今佝偻得像片枯叶。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她浑身一僵,慌忙想推开:“别,妈身上脏。”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我。我把脸埋在她散发着稻草味的头发里,泪水浸湿了她花白的发丝。她颤抖的手覆上我的手背,掌心粗糙得像树皮:“月啊,妈的月啊……”她的忏悔被柴火的爆裂声吞没,“妈对不起你……”
灶膛里的火渐渐弱了,就像我们母女俩的呜咽,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暮色里。
侵害者的恶意是扭曲的藤蔓,永远攀附在最脆弱的角落生长。
我以为那次之后舅舅会收敛,却忘了野兽尝过血味后只会更加贪婪。
他又来了。
尽管母亲咒骂他、撕打他,可那些愤怒就像打在棉花上的拳头——他连皮都没破一块。这个发现让他眼睛发亮,那是猎手盯上瘸腿猎物的眼神。他意识到这个家里没有能真正保护我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他推门进来的瞬间,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尖叫起来。我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般弹跳起来,后背狠狠撞在墙上。
“你妈让我送饭。”他晃了晃手里的碗,油花在菜汤上荡出恶心的波纹。
碗摔在地上的声音像发令枪。我撞开他冲出去时,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他的指甲刮破了我的衣领。土路烫得脚心生疼,我却跑得比被狗追的野兔还快。风灌进喉咙带着铁锈味,眼泪在脸上冲出泥沟,可我顾不上了,只想跑到世界尽头去。
然后我看见了宋影影。
三年时光把她淬炼得我几乎认不出来。她站在夕阳里,黑发像缎子一样披在白色连衣裙上。听说她考上了省城的大学,而我连县城高中的门槛都没迈进去过。
当我们的目光相撞时,我突然看清了自己的模样: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活像只被拔了毛的麻雀。羞耻感像沸水般从头顶浇下来,我下意识往后缩,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丁小月?”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我浑身发抖。
那一刻我终于嚎啕大哭。尘土飞扬的路上,站着衣衫褴褛的我和洁白如月的她,就像我们的人生被命运撕成的两半。
她朝我走近一步,我却像受惊的鸟,猛地后退。她的目光落在我扯破的衣角、光裸的脚上,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你怎么了?”
“帮帮我……”我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细弱得像是哀求。
她立刻上前,手指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痕。“别怕,”她低声说,“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舅……我舅他……”
“强奸”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像烧红的炭,烫得我舌根发苦。说出来是羞耻,不说出来是枷锁。我死死攥着她的袖子,终于崩溃地挤出那句话——
“他强奸了我。”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震惊和心疼在眼底翻涌。下一秒,她抓住我的手,声音坚定:“我带你去报警。”
可我退缩了。“不行……不能报警,”我慌乱地摇头,“他会坐牢的……”
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失望和怜悯交织。“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
我咬着嘴唇,眼泪滚落,“我妈……我妈不让……”
提到我妈,她的眉头皱得更紧,厌恶一闪而过。但她很快压下情绪,用力握住我的手,指节发白。“信我一次,好吗?我会帮你。”
我还是摇头。
她沉默片刻,终于轻声问:“那……你要一直躲在外面吗?”
我哭得发抖,声音支离破碎,“我不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