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小底子好,喝过鸡汤吃过药,虽然还是有些鼻塞咳嗽,但精神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他忍不住伸伸胳膊,欲欲跃试:“少爷,你现在要做什么?” 商羽懒洋洋靠在沙发:“什么都不用做。” “那我把碗筷收拾了,马上回来。” “不用,佣人会过来收。” “哦。” 商羽似是想到什么似,站起身往边柜处走,子春忙狗腿地跟上去:“少爷,你是要拿什么吗?我给你拿就行。” 商羽像看傻子一样瞥了他一眼,径自走到柜前打开最上排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铜怀表。 这只怀表子春不陌生,他见商羽经常戴,虽然他不知道价值几何,也看得出是个名贵玩意儿。 商羽随手递给他:“给你。” 子春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给我?” 商羽道:“怎么?不想要?” 子春一脸懵然地看着他,不怪他反应不过来,实在是这东西太名贵。 “少……少爷,这么贵的东西,我不能拿。” 商羽脸色一沉,将怀表抓过来,转身往窗边走去:“你不要,那我扔了。” 子春忙追过去,将他拉住,着急忙慌道:“少爷少爷,你别扔,我要的。” 说罢,赶紧将怀表从对方手中夺过来,挂在脖子上。 商羽斜睨他一眼:“我给你这块表,是要你以后帮我看时间,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别耽误了。” 子春握着胸前的怀表,笑眯眯用力点头:“明白,少爷。” 商羽冷嗤一声。 两人这算是彻底和好了,商羽也从“园丁”的称呼,变回“小傻子”,园丁要做很多活儿,而小傻子大多时候无所事事。 及至晚上,两个人前后洗漱好,子春拿出被佣人送过来的被子,放上沙发铺开。 “你干什么?”商羽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 子春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口回道:“我铺被子呢,少爷,你晚上睡觉别关门,我怕你有事叫我,我听不到。” 商羽淡声道:“把被子收起来。” “啊?”子春有些纠结地看向他,愁眉苦脸道,“少爷,现在这么冷,我不盖被子受不住的。” “你是傻子吗?”商羽没好气道,“放好被子,进来睡。” “啊?” 商羽道:“你又不是没在我床上睡过。再说,你睡在外面,我晚上有什么事叫你,多麻烦!” 子春自然是睡过少爷的床,但偶尔睡一次,和今后每天都睡,还是不大一样,他一边收拾被子,一边试探道,“少爷,那我以后跟你睡,你会不会嫌我打扰你?” 商羽木着脸道:“嫌你的时候,你就滚去别处睡。” 倒也是。 子春收好被子回到房内,商羽已经躺好,他喜滋滋在对方旁边躺下,又忽然想起自己还伤着风,赶紧挪开,与商羽之间空出了快两个人的距离。 商羽邪乜着他道:“你干嘛?” 子春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我怕过了病气给少爷。”
商羽没好气道:“就你还想以后当大夫呢?你是冻着的,传染不了,这都不懂。” 子春松开手有些傻愣愣地眨眨眼睛:“是吗?”” 商羽伸手灭了灯:“睡觉。” “哦。” 屋子暗下来,只剩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又过了片刻,商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靠过来点。” “嗯。” “再过来点。” 子春在被子中挪了挪,下一刻,一具暖烘烘的身体靠上来,将他整个人抱住。 他也几乎是下意识回抱住对方,趁机表忠心:“少爷,我回家那几个月每天都在想你。” 商羽冷嗤一声。 “真的。” “闭嘴!” “咦?少爷,你胸前是什么?是我送你的平安扣吗?” “睡觉。” “哦。” 就这么过了两日,子春的病彻底好了。 恰逢礼拜天,老师不上课,一早起来,两人吃过早餐,子春问道:“少爷,你今天想做什么?” 这话原本也就是随口一问,在他看来,商羽常年不出门,饶是金公馆什么不缺,但对一个孩子来说,日子也乏味可陈。 上课之外,便是看书晒太阳听留声机,今天大概也是如此。 不想,商羽却轻飘飘道:“去戏院看电影。” 子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电影?” 商羽淡声道:“嗯,我看报纸说,最近有一部新电影上映。” 子春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少爷,您是说你要出去看电影?” “怎么?不行?”商羽斜眼看他。 子春忙不迭摇头,咧嘴笑道:“你要出门,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商羽嗤了声:“出门有什么稀奇的。” “那可不?少爷你先前又不出门。” “外面乱七八糟的,原本也没什么好值得出去的。” 子春道:“那是因为少爷你总不出去,外面好的东西多着呢。” 商羽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到底也没在反诘什么。 毕竟是少爷第一次出门,子春兴奋得很,仔细准备妥当,该带的都带上,及至商羽都有些不耐烦了,才喜滋滋跟着他下楼。 回来这几天,他还没来过前院,等跟着商羽从洋房客厅走出去,才发觉院中停着一辆黑色小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