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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暑难当!恶暑难当!”一老头坐在破旧的茶摊下,拿着那已是起了毛边的草帽边是扇着风,边是拧巴着一张干涸的脸高声斥着这当头的烈日。
迎面走来一旅者打扮的男子,只见那男子左手提着一桶什么,头上带了个斗笠,显然也是被这暑气折腾的够呛。那老头眼见着男人走近,愣了神,张了张嘴,方才吞了口唾沫。也不知是那日头听到了这叱骂,敛了性子,还是那八尺有余的长身,遮了老头眼前的毒辣的日头,末了只听得那老头嘶声谄笑道:“诶,客官,来的正好,自村口到里头,我这可是最后一档子茶摊了,若是要上山,且不再这儿歇歇脚,来上一碗?”见男子不言语,那老头更是殷切:“三十文一碗,不贵,不贵。上了那午山,你便是拿三钿银子,怕是都买不到一碗茶了!”
男子压了压顶着的斗笠,张了张嘴,只见那唇上,尽是皲裂的薄皮,似是略有所动。
老头可有眼力劲,忙不迭的便是放下手头的草帽,爬起来要给那男子上上一碗茶,也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宰上一个,一天的口粮,便是有着落了。
却不料,男子开口:“不必。”嗓音沉沉,厚而深。
“那不行那不行,往前再走个七八十里便是午山,那上头可热哩,不过好小伙,你这作甚要上赶着去那倒霉地方!”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那老头眼睛滴溜一转,便是话锋一转,一副关心极了的模样。
男子摆了摆手,依旧不大言语,可那老头愣是缠人,日头越发烈了,男子只觉得那斗笠亦是挡不住的火辣,抬了抬空着的右手,从老头眼前晃过,落在了那大碗茶上,将那茶,端了起来,一饮而尽。而后,转而离去。
还有七八十里,便到了。男子想着,加快了脚程。
老头儿被日头晒得昏昏然,不知不觉间,趴在那破茶摊上打起了呼噜,浅浅眠了过去。
眼见着快到了山脚下,那山脚处有个歪歪斜斜的破庙,日头已是没有方才那般毒了,也是落了大半,眼前的破庙和这座光秃秃的山,怎么看怎么觉着有那么些诡异。
破庙早是年久失修,也不知里头供着什么,那墙外头,还有着一半枯的古松遮着,俨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男子推开门,走了进去,那木门都有些朽了,歪歪斜斜的上头尽是陈旧的蛛网,本应供着什么的那处,孤零零的放着一座像,也是与那破败的木门一般,朽了。瞧不清模样,隐约可见那上头曾经被那些个工匠仔细漆上去的赤红,甚至上面的金箔也被那些个毛贼给刮了个一干二净。
供盘上早已没有什么瓜果,只剩下厚厚的一层浮尘,男子随手摸了片枯叶,擦了擦,随即郑重将那木桶打开。里头却无旁的,不过是一桶水,双手捧了一汪水,浅浅的注入那薄薄的盘中,余下的,复又倒回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