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八年,咸阳宫。在一座亭台水榭的庭院中央,一位年轻公子正坐在一张书桌前阅读着今日的功课。这位公子约莫二十年岁,因为坐着看不出具体身高,但身形大体是匀称修长的。他穿着一身绣有精美鳞纹的白色华服,一头长发梳理的无比规整。明明只有二十岁,俊朗不凡的脸上却不带半分稚气,反而在厚重的眉眼之间透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威势。仿佛天生王者,贵不可言!嬴政,秦国之主!在嬴政身前几步外,此时还站着一个灰衣男子,整个庭院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先生,前日让寡人学习的这篇《富国》着实惊艳,仅浅读几日便受益良多”“区区万余字,足够寡人研究一生并受用一生的了”嬴政对身前身前的灰衣男子如是说道。那灰衣男子约180的身高,一身软料的纯色素衣,外面还套了一件黑色的披风。相比之下较为普通,但也颇显闲雅之气。看面容二十六七岁,也有些俊俏之色,虽不及嬴政,但脸上那份从容自如的淡然也颇为吸引人。夜一,嬴政的老师!只看了学生一眼,夜一就猜到了嬴政的心思。那是一种学生对老师的“我知道你讲的很好,很对,但我现在最想学的不是这个”的想法。夜一笑了笑,道:“《富国》虽好,却不及之前我讲的那篇《苏秦死间,五国伐齐》的典故吧?”“瞒不过先生,寡人确实是读之前的功课兴致更高一些”嬴政承认的直接,但夜一很清楚,这中间根本不是兴不兴致的问题。《富国》是荀子的主要思想之一,是治国的策论。《苏秦死间,五国伐齐》的典故则是彻彻底底的阴谋与算术。相比于前者,如今的嬴政更迫切需要的却是后者。富国?国得在我手上,我t再去考虑这些啊!因此夜一给嬴政讲课的这段时间里,他听得最认真的都是专诸、要离之类的刺客列传。或是二桃杀三士,以及方才所说的苏秦死间这样的阴谋典故。此刻,夜一看着眼前这个迫切想要从母后和相国手中拿回权力的少年君主,稍稍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衡量什么。最后,夜一直截了当,语出惊天。“王上,阴谋算术不是你该学的!”嬴政脸色一变,眉头微皱间煞气凝聚,但对先生的尊重还是让他把自己按住了,毕竟这不是重点。“敢问先生,寡人应该学什么呢?”这才是嬴政更关心的。眼前这位先生博古通今,本事嬴政是知道的,因此他希望先生能直接给他指条明路。这一下夜一却没有直接回答嬴政。“间谍、刺客者之流,小道尔”夜一话里毫不掩饰自己对这种末流伎俩的鄙夷,随后看向嬴政,声音突然加重。“王上乃是大秦之主!”嬴政惊了一下。“秦国六代先王,历时百余年打下这份基业,多少豪杰抛洒热血才拼出如今的天下局势”
“在这个时间点上天派你来,是让你去完成一份前无古人、光耀万世的大业的”“通政育民,富国强兵”“肃清寰宇,七国归一”“岂可舍本逐末,沉溺于间谍、刺客这类阴谋之道中去”嬴政大惊,但惊讶之余也被夜一的话激起了心中无限的豪情与野心。在这之前,他所想的一切都是如何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做到亲政,成为秦国真正的王。但从这一刻开始,他有了更崇高的目标!见状,夜一语气放松,又道:“当然,也不是这么绝对。”“你不用,有人会用来对付你,多少还是要知道一些,知而防之”“只是不可钻研进去”“这种东西算计多了,只会让一个人的心眼越来越小,胸怀越来越窄”“试问这样一个人,如何担得起这份伟业?”“欲揽九天之月者,岂可将心思花在脚下的几只老鼠身上!”闻言,嬴政却苦笑一声,道:“先生,你的话寡人听进去了,奈何老鼠凶恶,一直在撕咬寡人的腿脚,实在无力抬头望月。”夜一微微一笑。他一直在等嬴政这句话!刚才说那么多,只是为了纠正这位未来的始皇帝,免得夺权亲政成为他的执念,而因此跑偏了。重来一遍,原本的历史走向可不是必然!何况这他娘的还不是正史!然而,夜一说的那些东西并不能帮嬴政摆脱如今的困局,还需另谋他法。对此夜一只有简简单单五个字:“这些,交给我”嬴政呆了片刻,旋即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狂热,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先生的意思是?”但见夜一双手抱拳,深深一拜。“愿为大王驱驰,清理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嬴政连忙上前扶起夜一,大喜道:“若得先生相助,寡人三生有幸。”“寡人的前路,秦国的前路,便托付于先生了”夜一受宠若惊,忙道:“王上言重了,良禽择木而栖,得遇王上,才是我的造化!”两人一通政治互吹,随后嬴政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答案的问题:“敢问先生,寡人现在该怎么做?”“韬光养晦”夜一的脸上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道:“给臣下两年时间,臣必将这个秦国原模原样的交到大王手中!”两年?嬴政第一反应是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时间不是很满意,他一刻都不想再等,更别说两年了。可细细一想,他还年轻,两年以后也不过二十二岁,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还有充足的时间去灭掉六国,完成这份前无古人的壮举!届时就算是尧舜禹汤,也要拜倒在自己脚下。无尽的等待会让人生起无尽的怨气,但已经看到了出头之日,便再次有了耐心跟韧性。嬴政紧紧抓着夜一的手,声音激动:“如先生所言,寡人愿与先生一起去完成这份万世荣光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