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香停止了咀嚼。 李秉圣也停住了摇扇的手。 两人齐齐看向对面,就见程槐立定定地看着陈宝香道:“你还要瞒殿下到什么时候?” “啊?”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陈鸢儿和我的孩子,你不也是为了她才来找我的?”程槐立怅然摇头。 “……” 喉咙里的恶心之意止不住地往上翻涌。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程将军的意思是,你在娶寿安公主之前,已经娶过这个叫陈鸢儿的女子了?”陈宝香皮笑肉不笑,“这岂不是欺君了?” “并未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自然不算娶,更不算欺君。”他看着她,微微一笑,“似我这般人物,有女子愿意贴上来也是情理之中。” “……”袖口里的手攥得更紧了。 李秉圣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你二人是父女?” “是。” “不是。” 两人一起答,答案却截然不同。 陈宝香拍桌就站了起来:“原还敬程将军是条汉子,没曾想殿下如此好心地劝和,你居然还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挑拨离间。我若真是你女儿,你为什么在御前时还想杀我?” 程槐立早准备好了答案:“当时我犯了病,认错了人,以为你是先前来杀我的刺客。” “那敢问将军,我身上何处有胎记?” “……”他垂眼,“你从生下来我就没见过,自然不会知道胎记之事。” “这便好笑了。”陈宝香嗤出了声,“没见过我、没养过我、没给我上过籍契,两张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要当我的爹?” 李秉圣也觉得荒谬:“这么大的事,好歹得有个证人吧,当年的稳婆什么的可还在?” 程槐立摇头:“都死干净了。” “那可就不是本宫说你了。”李秉圣直摇头,“李束当年乱认爹,好歹还得个皇位坐,将军你上赶着给陈大人当爹,陈大人什么好处也没有呀。” 这话几乎是指着新帝鼻子在骂,程槐立有些待不住了。 他转动轮椅深深地看了陈宝香一眼:“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必再将殿下牵扯进来,这和解的酒,本也不需要喝。” “殿下,您方才所言之事,我很快会让人送去答复。” 说罢,带着人就走了。 青云阁里凉风四起,陈宝香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发抖:“这老畜生,插根鸡毛就想给我当野爹。” 李秉圣本还在走神,一听这话差点呛着。 “殿下,您不会真信他这话吧?”她转过头来认真地道,“我爹早死了。” “本宫知道。”李秉圣唏嘘,“但他这招还真挺狠的,任谁听了都得再去查一查。” 若陈宝香与程槐立没关系当然最好,可若真是父女,那事情就大了,李秉圣得重新审视这个她十分欣赏的小孩儿,看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来到自己身边。 ——不怪她戒心重,实在是当年的毒,就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侍女喂她喝下的。
陈宝香耷拉了脑袋。 她委屈地红着眼问:“若查完发现我是冤枉的,殿下就会继续器重我?” “当然。” “那殿下便查吧。”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怕查。” 李秉圣被她这模样弄得有些不忍心:“放心,查证是别人的事,你照旧可以做你的巡防统领。” “多谢殿下。” 陈宝香恭恭敬敬地行礼,再委委屈屈地退下去。 一出乐游原,她眼神就恢复了冷淡。 “怀珠师姐。” “嗯?” “让冯花和王五她们去校场集合。”陈宝香道,“我们很快就会有场硬仗要打。” 治愈一下下 长公主今日提出的条件很苛刻,程槐立不可能全盘答应。 这就意味着云州那边的人会继续朝上京逼近。 程槐立可以攻心离间,但眼下长公主麾下能用的武将不够多,只要她准备得足够充分,就还是有翻身之机。 她不怕他。 只是到底有些被恶心到了。 皱眉捂着心口,她趴在车窗边看着官道上的地砖一片一片地往后倒退。 马车很快停在了院子门外。 陈宝香灰溜溜地下车,灰溜溜地进门,腰躬着,两只手垂在前头晃荡,一点精气神也没了。 房门一推开,里头却有人。 她怔然抬眼。 “回来了?”张知序刚好将一盘炙肉端上桌,“来吃点?” 热腾腾的香气后知后觉地盈满她的鼻息。 她惊讶地挑眉:“你们怎么现在才吃午饭?” 含笑左右换着手去拿红薯,笑眯眯地道:“张哥哥说你在那儿定然吃不好,特意让九泉去买了头羊回来。” “啊?一整头羊?” “院子里人多,一人分点也没多少了。”他擦干净手指,放下帕子走到她跟前,扫了一眼她的脸,什么也没问,只带着她坐去桌边。 “都是用番邦那边新贩的香料烤出来的。”含笑被香迷糊了,“陈姐姐你快尝尝。” “这汤是含笑给你熬的,补气血。”张知序盛了一碗放在她手边,“放会儿喝。” “我……”陈宝香怔愣地道,“我没洗手。” 面前这人很是嫌弃地看她一眼,而后就去拧了帕子,拉过她的手一点点地擦。 apa href=ot白鹭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