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序又感觉到了熟悉的悲伤,比她梦呓时淡些,又远比看见裴如珩跟别人在一起时浓烈。 他突然有些好奇陈宝香在想什么。 但她不在心里对他说话,他就窥不见她的念头,只能听她继续:“三问姑娘,我朝文官得势还是武官气盛?” “自然是武官。”岑悬月抿唇,“边境多兴战事,武将稀缺,圣上对其一直多有倚重。” 一连三个问题没难住岑悬月,倒把桌上众人问懵了。 孙馥郁很好奇:“宝香姐姐是打算入朝为官?” “笑话,她连字都不认识。”陆清容直撇嘴,“真以为岑姐姐考的进士很简单?” 裴如珩神色复杂地开口:“字她认识,看的书也挺多。” “什么?怎么可能,她先前——” “酒令还要接着行呢。”陈宝香打断她的话,让酒令录事继续往后递。 谢兰亭突然起身换去了陆清容的上首。 谢大人的查案手法 众人看了一眼,低低地笑,陆清容脸上飞红,当即就拘谨起来。 “谢大人,你这?” “姑娘不介意吧?” “不介意……” 她含羞低头,余光瞥着,就见谢兰亭抽出了一根“与下首结拜”。 “这杯酒我认罚。”他爽快一笑,抬杯饮尽。 席间众人顿时起哄:“谢大人这是看不上我们陆姐姐,不愿意结拜?” “不是看不上,就是太看得上了,才不愿做兄妹吧。” “陆姐姐脸都红透了。” 陆清容一向骄纵,还是头一回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姿态,慌得去抽筹子,手没稳,袖子一拂洒落一片。 谢兰亭眼疾手快地替她接住一根,翻看来看,也是“答上首三问”。 他一脸为难:“姑娘可要选喝酒?” 心神晃荡,陆清容咬唇:“不,不用,大人只管问。” “你我也不相熟,随意提问唯恐冒犯。”谢兰亭想了一会儿,“方才宝香姑娘说,陆姑娘去边关时有青梅竹马的玩伴?” “那哪是什么青梅竹马。”陆清容连忙解释,“大柱和二柱都是程将军家里的儿郎,来往得也不算多。” 这名字一出,在场好几个人都低笑出声。 谢兰亭似乎怕她难堪,体贴地给上台阶:“二问姑娘,程家儿郎怎么起这种名字?” “程将军原就是岳县下头乡里出来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没念过什么书,给儿郎起名自然就随意些。” “程将军自己的儿郎?”张知序搭一句腔,“没听人说过呢。” “又不该你问。”陆清容叉腰。
谢兰亭笑着劝架,顺势道:“那第三问就这个吧。” 陆清容有些为难:“我倒是听过他们喊程将军作爹,只是程将军在众人面前说自己妹妹早死,这都是替妹妹养的孩子。” 裴如珩在旁边听得直皱眉。 这些原不是该拿在席上说的,但谢兰亭前后十分自然,酒筹规则又是一早定下的,他也寻不到机会喝止。 只是陆清容怎么越说越奇怪,他舅舅哪来的亡故妹妹,程家不是只有兄妹两个么? 三问毕,谢兰亭笑着给陆清容夹菜,后者偷偷看着他的侧脸,看得有些痴了。 筹筒转了一圈,又回到陈宝香面前。 她想问的已经问完了,对这东西也就兴致缺缺,随手一抽,却拿到一根“与对座交杯而饮”。 众人起哄笑闹起来,对座的裴如珩垂眼,面无表情地捻盏饮茶。 只是茶水急了些,略略呛了他一下。 “先说好,这玩笑席上的交杯是不作数的。”林桂兰醉醺醺地伸手比划,比划完却又对着陈宝香笑,“不作数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们都知道陈宝香心悦裴如珩,难得能抽到这一筹,定然不能错过。 连张知序也觉得,她应该是高兴的。 然而,陈宝香捏着这筹子,却是手指一翻就塞回了竹筒,而后举杯:“三盏,我认罚。” 裴如珩捏着茶盏的手指颤了颤。 他抬眼,看着陈宝香爽快地一杯仰头又倒一杯,脸色冷下去,眼里也含了些嘲讽:“倒是多谢你。” “我也没法子。”宝香一边喝一边笑,“凤卿小气,可不好得罪。” 此话一出,席间惊叹声顿起。 陆清容十分震惊:“你,你是说你与张家公子?” “我什么也没说。”陈宝香意味深长地眨眼,“各位也当什么都没听见。” “好好好,定然为姑娘保密。” “这可是天赐的缘分,宝香姑娘可得好好珍惜。” 张知序在她念凤卿二字的时候愣了片刻。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倒是有些欣慰。 -你可算是看透裴如珩了。 -没什么看透不看透的,桌子太大,远得慌,不想过去罢了。 陈宝香垂着眼,有些自嘲:再说,已经叫人打过一次脸,总不好将另一边再伸过去给他,这酒也挺好喝。 东市买的新酒,是挺好喝的,就是辣了些,一连三盏下去,张知序都觉得有些难受。 -你好像要喝醉了。 -怎么可能,姑奶奶我千杯不倒。 说是这么说,但酒喝得急了神仙也上头,张知序感觉她晕晕乎乎的,脚下仿佛踩着棉花,脸上也烫得慌。 apa href=ot白鹭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