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人站起来之后,还多少有点紧张,带着怯怯的语气问道:“郭经理,我和我男人都是本厂职工,结婚已经十年了,但一直没有房子,
现在跟我公公婆婆和小叔子住了一间半,小叔子都十六了,我们不是新婚夫妇,但我们比新婚夫妇更需要分房,因为我们还有孩子”
但是落在李大勇、裴文慧的眼里,那李野绝对称得上“我哥大才。”
郭天永连续问了几个人之后,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歉然的说道:“真的很抱歉,我提前只是查询了一下,我们厂有多少没结婚的工人,对住房困难的情况了解的不够深入,
因为昌北机械公司有千把号职工,指望郭天永几个人挨家挨户的调研,那不知道要搞到几点。
曹主任愣了好几秒钟,才诺诺的道:“具体人数.大概几百人吧!这个情况很正常”
但人家设计师还委屈呢!现在的职工宿舍要么是筒子楼,要么是一层四户,这一层三户在别的地方都叫干部楼嘞!
“走吧兄弟,我今天请你喝酒,不喝个一斤二三两决不罢休。”
“.”
这样吧!今天散会之后,你们自己选出选出三十个熟悉本厂职工家庭情况的人,我们一起走访调查一下,然后我们开会研究解决方案。”
王厂长坐在办公室里,冷冷的看着众人的各种操作,忍不住的露出了讥讽的冷笑。
李野诧异的道:“一斤二三两?那可要罚两百块奖金的,咱俩是要喝金子呀?”
“你说他们不会骗人吧?这上面说了,只要咱厂的效益好,就加盖两栋楼,
“到底是外来户,不懂得咱们这里的人情世故啊!”
周围的工人们愣了片刻,然后就交头接耳起来,而且因为王厂长以前一直强调会场纪律,所以他们都搞得非常小心,鬼鬼祟祟的跟XXX接头似的。
“老曹,你危险了。”
这时候李野再次若无其事的道:“人家只说让你们推选三十个人带头认门,可没说不让其他人也跟着啊!”
拉個帘子,就把夫妻跟孩子或者父母隔开,你说这里面的不方便,又该怎么跟外人诉说?
郭天永听了女工人的话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但是同时贴出来的户型图,实在是让一帮工人不敢相信。
他们一家三口住了一套筒子楼,一大一小两间房,比通告栏上六十平米带厨带卫的房子差远了。
“家家分到小楼房是不可能的,你看人家说了,其中有一栋楼是技术楼,专门给技术人员的,剩下还有两百四十户,可咱们厂你算算有多少户人家”
郭天永来内地已经一年多,已经可以根据手臂的长短、肩膀的高低,隐约判断出工人们发言的欲望有多么强烈。
但老两口肯定不愿意呀!四下托人帮孩子解决问题,结果好不容易把媒人请家里来,人家上来就问“有房没?”
但是厂里有多少住房困难的人,他却只知道“大概几百人”。
早上七点五十分,昌北机械公司的通告栏,被早起上班的工人围了个内七层外七层,你要是没有个一米八多的身高,甭想从外面看清楚通告栏里刚刚贴出来的分房通告。
这个统计表在后世也许不算什么,毕竟天天看着那些大神讲PPT,闭着眼睛也能学个七七八八。
这个分房子,可是个大学问,只要精准的研究出各种分房标准、分房条件,几乎就可以把房子精准的分给某些人群。
哪个单位的分房,不是一场利益分配的盛宴,怎么可能说的明白?
因为李野当初是跟着李忠发一起里昌北机械公司参观考察的,虽然只是几面之缘,王厂长还是注意到了他。
“.”
“怎么不像?我瞅着就像,你们再看看这分房名单,上面可没有一个不该分房子的人,
不过工人们跑了之后,通告栏周围却还留下了一部分人。
老曹周围的几个人纷纷冷笑,然后慢条斯理的往自己的工作岗位走去。
“他们不是要个效益好吗?咱们给他干出个效益好来不就是了?”
你说父母是特么的造了什么孽?
郭天永捏着话筒沉吟了两秒,然后对着主席台上的其他人道:“请大家稍等一下,我耽误五分钟的时间,问一下工人们的意见。”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效益好了就能多出两栋楼来,那本来排不到自己的分房资格,不就排到自己了吗?
刚开始的时候,王厂长认定了郭天永是在走走形式,毕竟他乍然间揽过了管理大权,还得“巴结”单位的几百号管理人员,保持工厂的运转。
【坏了,这家伙来了不到两年,不但带来了歪风邪气,还把我们的看家法宝给学去了。】
“都别吵了!”
“不是不是,我得避嫌,咱日子过的苦,却不能叫苦.”
“.”
可这是搞了些什么?让我等效益好了分下一批?这还有个规矩吗?
“这是胡闹!”
李野扭过头,认真的问吴炎:“你在港资这边也待了不短的时间了,你觉得郭天永是那样的人吗?”
王厂长摆摆手道:“不用看,肯定没有你我的份,而且这会儿你还有心情考虑房子?”
他们很急,她们很急。
“.”
不过老曹走在最后,后面却又跟上来了一个人。
。。。。。。。。
无儿无女的.你自己想吧!
所以房子这个问题,从来都是跟结婚紧紧绑在一起的,就是八十年代单位分房子,也得照顾一些没房的小夫妻。
谁说只有坐办公室的,才能干管理?
郭天永竟然要用粗暴的一刀切手段,重建一整套的管理流程。
曹主任愣在了原地,愣愣的看着王厂长走远。
“.”
“欸~”
“对,瞎胡闹!”
李野讶然片刻,明白了吴炎的意思。
曹主任当即辩解道:“我哪里一问三不知了,我不是说了个大概情况嘛.”
“这是烧锅炉的老胡家,他老婆没工作,儿子在铸造车间工作,就一间房,去年谈了个媳妇儿今年黄了.”
可真要是让孩子不结婚、不生娃、不买房,那心里也不踏实呀!
【这一套手段,不是郭天永的一贯作风,会是谁呢?】
吴炎已经二十七八了,跟着老师在研究所混了几年,也体会到了做一个领导的不容易,想要如臂指使的管理一个团体,伱起码得有个“臂”吧?
让你们设计的宽敞一点,结果搞了个一层三户,中间那户北边都不好开窗户的好吧?楼道里人来人往,一打眼就看到家里吃啥干啥了。
曹主任把住房情况说的不清不楚,才好施展乾坤挪移大法,要是说的明明白白,那里面的文章还能做得下去吗?
一直跟在走访调查小组后面的王厂长,听到工人的话之后,根本没什么反应,因为此时的他,脑子里很乱。
郭天永这会儿干的事情,怎么跟好多好多年前的那帮人一样,好像是在团结大多数.团结穷人呢?
昌北机械厂千把号人,基本上也是符合二八定律,百分之八十的人干了百分之八十的工作,但只享受了百分之二十的资源。
“啐~,你倒是说了句实话。”
“他跟着我们干什么?窝草,我忽然想起来了,王厂长的儿子会不会也要求分房?”
“凭什么?他才调过来几天?再说他家里三口人三间楼房,凭什么再分房?”
听了曹主任的话,郭天永很不满意,这个曹主任的能力很强,每一次上面来人检查、参观,他都能接待的非常好,甚至能细致到清晰记住某人不吃芹菜、某人不吃香菜、某人不喜欢吃鱼这种小事。
这一下子盖五栋楼,一栋六十户,算起来三百户呢!这岂不是家家都要搬上小楼房?”
。。。。。。。。
一时之间,通告栏周围好像成了戏台子,一个个的工人跟相声演员一样你说罢了我登场,争争吵吵的说什么的都有。
郭天永有些奇怪,他好像感觉到,刚才这些很急很急的工人,眼神忽然不急了,变成了满满的失望。
王秦山有一点说对了,这些人,真的是很好的工人,他们在尊重、服从这两方面,真的让郭天永满意的不行。
“呵呵,走着瞧。”
周围的工人纷纷叹气,吴炎的话让他们更加窝心了。
吴炎默默的旁观了李野的一系列“挑唆”,这时候走过来拍了拍李野的肩膀。
但王厂长可不傻,他以前在那张椅子上,对着小青工呼来喝去的,除非那几个刺头没人敢吭声,
但是现在年轻人的脾气可都不太好,真抡起拳头来,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郭天永这种从海外过来,什么事情都讲钱的人,在王厂长看来一定是跟内地的思想反着来的。
但是现在人家都从基层反向团结过来了,一个个的祸到临头还不自知?
还喝茶看报使绊子?真以为港资是人傻钱多呀?
当然了,李野这一组名义上的组长是吴炎,他只是个帮忙记录的,而且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
他认为前面那几个人故意说的那么大声,其实是说给他听的,因为这些人里面,就他老曹最应该分房,那些人都不配跟自己比。
这会儿再次跟李大勇等人一起在昌北出现,那么他背后的人是谁,不就猜出来了吗?
“李忠发,一定是你,这种手段你最熟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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