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厚厚的屏风,两人自以为小声的谈话无一不清晰地落入胤礽耳中。桌案上,新蒸的鲈鱼尚还带着丝丝酒香,胤礽却难得没了再食的胃口。
午时刚过,额勒赫将军亲自压着村长一众步入正堂。这场审讯胤礽等人并未参与。然而饶是如此,在这不大的县衙内,一墙之隔,女人声嘶力竭地嘶吼,怒骂之声仍不间断地传入众人耳中。
“草民不过想要我儿高中,想要全家不必在过这土坑刨食的日子,这有什么错?有什么错?你们这群官老爷懂什么,一年到头,地里那些东西能换来几个钱,家里老人生场病就什么都没了。”
“但只要……只要我儿中了秀才,那就一切都不一样了。哪怕再不济做个教书先生,也不必全家擎等着老天爷赏饭吃,他底下那几个妹妹们也能有个好前程。”
“啊!县老爷你说盼春那贱人啊!要怪就怪她生的不好,女娃子再聪明有什么用,不能读书科举,日后还不是要苦一辈子,还不如早早侍奉了神明,给她哥哥换个好前程。给家里妹妹们换个好日子。”
“呵,谁想这死丫头没心肝儿的东西,死就死了,还要下了这毒咒,可怜我儿,今年明明已经中了秀才,明明再等上一会儿………”
“何盼春啊何盼春,你杀兄杀亲,你不得好死,你日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地呀!”
“何盼春你听到……你听到没有啊!”
许是最后的倚仗已然凄惨死去,何杨氏这会儿已经有些疯魔了。此时村长一行也被牢牢扣住,正堂之上,杨承安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将何里坉这十余年来,所生的种种污秽问得一清二楚。
后院,管知州额间不断冒着冷汗。杨承安一番洗漱过后方才上前,隔着屏风将方才结果一五一十道来:
“回万岁爷,太子殿下,此次事端最早起源于十二年前。何侍郎早年中过举人之后曾有很长一段时间缕试不第,日渐焦虑之下,其母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一个残忍之法,便是向主管天下文事的文昌星君献祭。”
说到这里,杨承安声音不觉僵直了片刻:“许是为显诚意之故,十二年前,第一个被当作祭品的便是何侍郎的亲妹。”
献祭亲妹,哪怕早有预料,屋内众人依旧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胤禟更是忍不住问道:
“如……如何献祭?”
杨承安微微合眼:“将人洗漱干净后,关入神庙所在的地窖之下,七七四十九日之内不饮生水,不食杂物,据说只有这般,少女灵魂方才最为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