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出城听完魏岭的话,肖从章没有反驳,只是略微不解的在思考。目光在四周警惕的环顾了一圈,似乎在猜测什么。魏岭见肖从章没说话,无聊的耸了耸肩,正打算说点别的,却看到了先前派出的探子自一处屋瓦上飞身下来。肖从章也注意到了,收起思绪侧眸看了过来。探子来到肖从章面前,神情带了点严肃,又有点欲言又止。肖从章冷脸,沉声问道。“什么事。”探子思索了片刻,才略微躬身说道。“将军,有一辆马车方才出城了。”听到是马车,魏岭和肖从章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可知是谁?”魏岭眼底露出几分晦暗,心中不由的想到是否是那伙人还有人未曾逃离出城。探子抬头看了眼魏岭,脸色莫名的顿了顿,再对上肖从章审视的视线,这才如实禀告。“是盛太傅家的马车……”此话一出,连魏岭也是没想到。他的眼底露出些许惊讶,怀疑刚泛上的时候,身侧的肖从章已经没有犹豫的策马往城门方向去了。魏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思索了片刻,眼中的怀疑有一瞬在加深。眼下事情刚了,到底有什么事,需要一个病重未愈的世家公子出城去做?难道……他是要见什么人?魏岭眼中多了一丝猜疑。眼底一抹冷静到极致的锐色闪过,探子只听到上方传来魏岭淡然的声音。“你现在就去大理寺密查,我要知道,今日押送罪犯齐题的队伍,是几时出发的。”陛下判了齐题流放,为了避免再生祸事,已然密令大理寺卿将齐题尽快送出上京。若傅重峦当真是去见齐题,那傅重峦的身份,自然令人怀疑……探子听闻魏岭的声音,抬头看向他,马上之人便朝他扔来一块腰牌。探子接过后,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肖从章不在时,魏岭就是他们这帮人的首领,有令牌在手,便可调动军队。看着探子几个转弯将身影遮盖在暗处消失,魏岭的面上才隐隐浮动出一丝格外危险谨慎的神情。想到傅重峦在儋州时做过的事情,直觉在告诉他,他的身上有秘密。若他的目的是为了算计肖从章,那他魏岭也不介意同他对弈一局。思索便可,魏岭收起心中的思绪,侧眸扫了眼城门的方向,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角。“你们继续在四处搜查,来两个人跟本军师出城一趟……”魏岭的话音刚落,长鞭一甩便要策马离开,跟上的三个人在一脸懵圈中追了上去……此时城外,夜半无声,寒鸦落林。上京城外的厚雪还未散尽,衬得四周荒凉空荡,不见回响。林子口一处荒废结实的破庙里此时隐约有摇曳的火光飘出。一个侍卫差役将手里刚温好的酒递给另一人,顺便转头看了眼坐在门边勾着身子的男子,登时晦气的呸了声吐槽。“老大,你说咱们都是什么命,这般倒霉被派来押送他!真是晦气!呸”侍卫说完,面上都是难以掩盖的厌恶。接酒那人明显是这队差役中的领头,听见了也只是愤愤的转头看了眼那边。“行了,谁叫临近年关,上头都不安分,这么个小人落在我们手里,能不能活着离开上京地界都难说!”近来谁不知道这姓齐的为了一己私欲,陷害尊师,手段用尽,城里那帮书生骂他的诗文都能堆成山了。害的他们今日押送齐题出城都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连累,被砸鸡蛋菜叶子。想到这,领头的眼里露出几分凶光,抵了抵腮帮子发出一声冷笑。不远处的齐题似乎对他们的厌恶已然麻木,凌乱的发丝遮了半张脸,眼底不见任何温色,只剩空洞。宛若一具木头做的傀儡,毫无人气。单薄的囚衣印出道道血痕,都是刚受完刑,没得齐体休养便赶着他离开上京,如同赶什么厌恶的东西一般。他就那么僵坐着,尽管面上是死气沉沉的平静,可脑海中此时却在不断翻涌喧嚣着。
为什么他会输!到底为什么!!有人识破了他的计划?!会是谁?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帮我!!!类似疯狂怨恨的话语在脑海中浮出盘旋,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几乎要抠出血来。直到破庙外响起一阵马车声。几个侍卫立刻抽刀站起身警惕的看向门外。一阵湿冷的风吹响破败的木门,随着一盏琉璃灯出现在眼前,顺着视线往上看,便看到了两个披了斗篷的身影。其中一人先看到了里边的场景,顿了顿,在掀开盖住前额的帽子,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诸位不必惊慌,我与我家公子前来,是有话要盘问犯人。”白义冷漠的板着脸说道。领头的差役皱起眉扫了扫他们身后,除去一辆马车外,并无其他随从。“你们是谁?朝廷重犯可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等动手!”“那诸位大人可认得这个?”傅重峦微微抬起头,只透过半寸视野看向他们,黑袍打下一片晦涩的暗影,衬得他的眸色深暗如墨。众人随着傅重峦扬出的令牌看了眼,领头的在大理寺多年,自然知晓那是符昌平的令牌。只是此时出现在一个身形清瘦,看声音也不过二十的少年人手中,显得格外可疑。“哼,拿个假的令牌就像糊弄人,来人,抓起来!”显然领头的并不相信。傅重峦也没指望他信,在他话音落下那瞬,微微勾了勾唇。“那就得罪了。”一缕风自门外突然吹进,将傅重峦和白义的黑袍扬起一阵沉,侍卫鼻息间只闻到一丝药香,几乎下一瞬就倒头一睡,跌倒在地了。不过两息间,一队差役便纷纷倒地不醒。白义见状得意的朝傅重峦一笑。“公子!真的跟乌圣医说的一样,不过一点点粉末,就能药倒一头牛哎!”傅重峦朝白义点了点头,回顾了一圈,皱了下眉尖。“只能撑半柱香,问完我们就赶回去,白义,你在门口盯着。”今夜他们是趁着盛太傅和盛夫人睡下了才偷偷离开的,不好在外面待太久,以免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意外。听到傅重峦这般说,白义忙的点了下头,将琉璃灯塞给傅重峦后,才转身去到庙门外守中。荒败的院中只剩下了他和齐题。傅重峦朝他看了眼,迈步走了过去。在他五步外,又停下了。因为他看到齐题缓缓朝他看了过来。“盛宁,是你。”齐题瞥了眼他遮面的宽大黑袍,面上露出一抹讥笑。见齐题提前发现,傅重峦也没打算遮掩,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撩开了帽子。在看清傅重峦面容的那一刻,齐题的眼底露出了浓郁的怨恨和戾气。傅重峦淡定垂眸瞥了眼他手脚上带着的镣铐,轻咳了两声,漠然问道。“此番我来,只是为了问齐公子几个问题。”齐题面色多了一丝扭曲,胸膛剧烈起伏过后,他冷嗤一声,自嘲讽刺的看着傅重峦。“阿宁不会以为我还会同你继续演戏,什么都听你的吧?”从傅重峦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齐题心中已然隐隐有些明白,傅重峦应当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所以在当初盛太傅再次入狱时,他甚至没有过问过他,亦没有同他闹过。很明显,这不是原来的盛宁会做的。猜到了齐题想要试探他,傅重峦神色未变,只是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确实,不过我来也不是同你谈条件的。”傅重峦说完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布袋,扔在了齐题面前。二人无声僵持半晌,最终齐题还是拿起了那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布袋。拿出里边的东西的那一瞬,齐题的眼眸赤红。滟蓝的绣帕上绣了一枝金盏花,不过许是落过尘土的缘故,看上去有些脏污。齐题失神的盯着,脑海中企图想要否认什么,眩晕的视线模糊,耳边只听到傅重峦清冷缓慢的嗓音。“她的尸骨我寻人换了出来,如果你不想她死无葬身之地的话,便将你所知道的如实告诉我……”对上齐题因为悲愤而发颤的视线,傅重峦的目光甚至算的是冷血无情,就如同他毫无血色的面容一般。“我可以让人送她回南乡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