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大堂内此刻安静的好似滴水声都能听到。肖家众人此刻各个神色各异。周云知努力镇定的咽了咽口水,看着肖从章漆黑的眼眸,想要解释清楚。“从章哥哥,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话音落下,周云知转身看向贺老夫人,泪水从脸上滑落,面带几分委屈。贺老夫人有些不悦的皱眉,她看向肖从章,神色中出了几分不满还有怒气。“从章,看来你现在是仗着自己乃陛下重臣,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是嘛?”肖从章面色冷峻,他微微皱眉,紧握成拳的手发出清脆的骨骼声响。忽的,肖从章身后响起一道戏谑的声响。“祖母,这肖大将军如今位高权重,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是可惜了咱们的云知表弟,痴心错付了……”肖叙慢悠悠开了口,目光带了几分玩笑之意。肖从章余光扫了他一眼,并未说话,身侧的林修却好像得了指示一般,转身就朝肖叙一脚踹了过去。肖叙防不胜防,被一脚踹中胸口,飞了出去撞到桌椅,重重倒在地上。一切发生的太快,待肖家人回神之后,只能瞪大双眼满脸震惊。林修低头呸了声,他力气向来大,肖叙被一脚踹飞,挣扎了好几次都站不起来,只能瞪着林修。“就你这样满口不中听的废物,要是在战场上,你林大爷我能把你拆咯!”“再敢说我们将军一句不是试试看!”林修切了声,淡定转身朝魏岭乐呵的看了眼,邀了邀功。魏岭就这扇子的遮挡,朝林修比了个大拇指。肖从章有些厌烦的看了眼四周,随后望向贺老夫人,冷声道。“既然没什么事,从章尚有要事要忙,先行告辞。”说罢,便毫不留情的转身,大步往外走去。贺老夫人盯着肖从章的背影,似乎要将他盯穿了去,但眼下她也知道一时奈何不了他,便只能暂时作罢。今夜什么都没捞到的肖家人这会无疑也是气的,但也只能暂时骂骂咧咧的。贺老夫人长叹了口气,冷眼瞥了眼周云知,目光带了几分厌烦,随后挥开他的手转身往自己院中走。周云知这会这能忍下这些委屈来。他也不知道肖从章会对他有意模仿那个人这般的生气……但他不会放弃,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成为他的人……周云知在暗处,面色阴狠的暗暗想道。另一边,就在肖从章他们将要走出肖家大门时,身后传来几声呼喊和脚步声。林修正在后面跟魏岭嘀咕说方才自己听的拳头都要硬了,话没说完,听见来人,瞬间没了声音。肖从章脚步微顿,随后便看到方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肖枰追了出来。他大喘着气跑到肖从章面前,但一对上肖从章的目光,又不知要说什么。想到方才发生那样的事情,他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低声说道。“大哥,我……”肖从章冷漠的神色稍稍融化,他想了想,还是抬手拍了拍肖枰的肩。当年他离家时,肖枰也不过十二岁,如今已经颇有男子汉的模样了。在这个家,自从义父去世后,只有肖四叔家对肖从章依旧友善,其余人都是为了榨干肖从章身上的价值,用尽手段。“往后有什么想要做的,可以来找我。”肖从章淡淡回了句。肖枰听见,骤然红了红眼眶。他越发觉得羞愧难堪,今夜被逼着向肖从章施压,怎么都不算是良心之举。“不,大哥,我追出来,是代阿父他们跟你道歉的,他们觉得今夜有愧于你,实在是无颜相见,所以……”肖枰如今年岁刚过二十,声音尚且带着几分青涩,他哽了哽喉间,随后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肖从章。“我日后也要当像大哥和大伯这般的大将军,但我要靠我自己努力,待今年我从武校院出来,我就去大哥你军中报名!哪怕是从小兵开始做起。”少年说的信誓旦旦,目光赤诚,清澈的眼眸间尽是对肖从章的崇拜。魏岭在一旁看了都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一家子坏竹还能长几颗好笋子。肖从章朝他点了点头,目光带了点笑。“好,大哥等着你。”肖枰听到肖从章的回答,开心的点头回应。“我一定会的!”肖从章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肖枰于门前注视着三人翻身上马,伴着无尽的夜色,萧瑟的夜风,策马离去……此刻长街不见灯火,四下寂静。唯独繁楼酒宴未散,言笑晏晏,彻夜传来的丝竹弦乐声伴随着歌舞声不断传扬……几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走出福来酒楼大门,身后跟着酒楼的管事,正笑眯眯的恭送着几人。
顾守野勉强站定,脸上满是酒后的红晕,在原地站了一会缓了缓头晕,他便挥手让管事的别在他边上叨叨了,厌烦的很。管事的哪里敢惹这几位公子大爷,听到顾守野不耐烦的催促,只能赔完笑,小心翼翼的离开。顾守野抬头望了一会天,迷迷瞪瞪的在想这会什么时辰了。刚想找南宫问问,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三人。南宫一脸无奈的想要将宣词仪拉起,奈何宣词仪这家伙喝醉酒倒头就睡,跟睡死的猪差不多,他好心拉他还被他给拽到地上了。顾守野看到这个场景哈哈的笑了两声,目光扫过去,看到傅重峦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神色呆呆的没什么表情。顾守野定定的望了他一会,脚步晃了晃,缓缓朝他走了过去。一道黑影挡住傅重峦的光线,醉了酒的他这会头疼的厉害,莫名感到不耐烦,抬眼瞪了过去,才发觉是顾守野蹲在了他面前。傅重峦眼中泛了几分水雾,那双眼睛好似天上的流星寒月,格外漂亮。“干嘛。”傅重峦的理智勉强还在,他抬手拧了拧眉,想要逼自己看清眼前之人。宣词仪他们灌了他不少酒,虽傅重峦先前的酒量不错,但不知是不是盛宁酒量不行,这会他醉的厉害。他原本是不打算喝酒的,但也是是今日的事让他稍稍放下的芥蒂和重生这般久以来身上的警惕,又或者是因为被他们几人之间的气氛感染,傅重峦被宣词仪推了喝了酒,稍稍放纵了自己顾守野也不知这会发什么愣,他抬起手,迷瞪瞪的就想要摸傅重峦的脸,口中还低语呐呐不知念着谁的名字。“阿姐,我好想你啊阿姐……”傅重峦看着顾守野的手朝自己逼近,不远处的南宫刚把宣词仪扶坐起,转头看见眼前这一幕,瞳孔登时被震惊的微缩,伸手要去拦又忽的被宣词仪揽抱住腰。见没办法拦下,南宫及时的闭上眼。随后只闻夜晚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和一声咕咚倒地的声音。南宫睁眼去看,只见顾守野一脸震惊的捂着被抽的脸,被推倒在地,一脸呆滞。傅重峦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脚步凌乱的原地转了个圈,才居高临下的瞥了眼顾守野,声音清冷的说了句,“流氓。”顾守野被骂了一句,愣了愣,瞬间躺平一脸委屈的低声哭了起来南宫看着一个两个的醉鬼,也是无奈了。只能希望明天酒醒,这群家伙不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情……傅重峦说完后,微掀着眼皮,视线模糊的往四周看了看,辨别出自己在街上,胡乱猜了个方向,就要自己走回家。“我要去找阿昇了……要去找他……”傅重峦的声音带了几分醉后的嘶哑,他乌黑的眼睫低垂着,眼眸漆黑无光,他不理会身后南宫的喊声,脚步蹒跚的就往前走。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弱,傅重峦跌撞着一直走,直到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身上的酒热略微散去,傅重峦的思绪被风吹的清醒了几分。他看着望不到尽头的街道,面上露出一抹迷茫的神色。好孤独啊,为什么他身边没有人陪着他了……为什么走到最后,没有人陪着他了……傅重峦脑中被过往的思绪侵占,他低垂着头,眼角滑落的一地泪落在地上,绽开一个无声的水花。傅重峦连忙蹲了下来,静静的看了一会,随后站起身,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他要去找阿昇……走了两步,傅重峦单薄的身影被风吹的晃了两步,啪叽一声,跪倒在地上,还来不及皱眉,呼啸的夜风中,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宛若将要落下的阵雨,格外刺人心弦。傅重峦微微抬眼看去,只见长街尽头,无端出现几匹黑马,高马之上,还有几个身影。傅重峦看到不清晰,但他觉得有一道身影很熟悉,他以为是旬昇,又想摇晃的站起身,想要去将人拦下。眼见越离越近,骑马之人也没想到大半夜这街中央还站了个人,只见飞驰的马匹被猛的勒出一声马鸣。其中一匹急停不了,在将要将傅重峦撞倒时,被马上之人骤然拉起前蹄,在两声惊呼中,飞跃而过,避开了傅重峦。后者被高大的黑影吓了一跳,又啪叽一声,跌坐在地上。肖从章将马勒停后,才面色黑沉的调转马头去看地上坐着的人。安抚了马一会,肖从章皱起眉下了马,来到傅重峦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脸色黑的都可以去当包公了。“盛宁。”被喊的人愣了一会,听见有人说话,他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盛宁,便微微抬头,顺着身侧的玄色的衣摆往上看,直到看到肖从章低垂的脸。“啊……”他惊呼了声,微微往后倒头,似乎有些失神。肖从章弯腰将他一把拉出,傅重峦便重重的倒在他的怀中。魏岭他们也下了马走了过来,过来一瞧看到是傅重峦,也是略微吃惊。怎么今夜不过回个府,路上还能捡个人。“呦,这盛小公子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醉的倒在路边?”魏岭摇了摇扇子,目光带了些许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