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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故布疑阵(2 / 2)

“我们今天晚上能得到声音波纹图。”

“那么说你们得到他的声波了。那又怎么样呢?”

“不是声波。是声音波纹图。”

“我不——”

“声音波纹图是计算机做的图表,它精确地描绘出一个声音的特质,”庞波说“它和说话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对口音、结巴、发音之类的事不感兴趣。计算机综合的是音调和音质——专家称之为脑袋声——以及音色和回响,这被称为胸或内脏声。它们是声音的指纹,而且像指纹一样,没有两个人是完全一样的。我听说双胞胎的声音波纹图之间差别很大,比他们的指纹差别要大得多。”

他停了一下。

“我们把我们所获得的录音磁带做了一个高质量的拷贝,送往华盛顿的fole。我们将获得你的声音波纹图和他的声音波纹图的比较。州警察局的家伙想说我疯了,我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这一点。但经过指纹和你不在场证明事件后,谁也不敢站出来这么说。”

泰德张开嘴,试图说什么,但说不出,他舔舔嘴唇,又试了一试,仍然说不出。

“泰德?你又要挂断了?”

“不,”他说,他的声音似乎一下充满感激“谢谢你,庞波。”

“不,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谢我,我不想误导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例行公事。当然,在这个案件中,程序有点儿怪,因为具体情况有点儿怪,那并不意味着你应该做出不恰当的假设,明白我的话吗?”

“明白。什么是fole?”

“啊,那是联邦执法部的缩写,也许是尼克松在他执政期间做的惟一一件好事。主要由一大批计算机构成,为地方执法机构处理一些信息。我们能够得到1969年以来所有罪犯的指纹。fole还提供各种比较图。罪犯血型、声音波纹图以及计算机绘制的嫌疑犯图像。”

“那么我们将看到是否我的声音和他的——”

“对。我们在晚上七点得到结果,如果计算机很忙的话,可能要到八点才行。”

泰德摇摇头:“我们听上去一点儿也不像。”

“我听了磁带,我知道,”庞波说“让我重复一遍:声音波纹图与说话毫无关系。脑袋声和内脏声,泰德,有很大差别。”

“但是——”

“告诉我点儿事。你觉得艾尔玛福德和达菲达克声音一样吗?”

泰德眨眨眼:“呃不一样。”

“我也觉得不一样,”庞波说“但那是一个叫麦尔布朗克的人为他们配的音更不用说其它数不清的角色声音了。我要走了,今晚见好吗?”

“好吧。”

“七点半到九点之间,好吗?”

“我们等着你,庞波。”

“好吧。不管情况怎么样,我明天得赶回罗克堡,除非案子有什么突破,我会留在那儿。”

“希望指纹有所突破,对吗?”泰德说,同时想:那毕竟是他所指望的。

“对——我还有别的事要做。这些事没一件像这件事一样重要,但罗克堡人为这些事而付我工资。你知道我的意思吗?”泰德似乎觉得这是个严肃的问题,而不是纯粹的闲聊话题。

“对,我知道。”我们俩都知道。我和狡猾的乔治。

“我必须走了,但你会看到在你房子前面二十四小时都有一辆州警察巡逻车停着,直到事情结束。这些家伙是很强壮的,泰德。如果说纽约警察是有些大意的话,保护你的这些人是不会的,没有人会再次低估这个幽灵了。没有人会忘记你,或让你和你的家庭自己处理这件事。”“对,我明白。”泰德又想:今天,明天,下星期,也许下个月。但明年呢?不可能,我知道,他也知道,现在他们不相信他说的话,他说自己已恢复理智洗手不干了。以后,他们会相信的随着几周过去,一切如常,他们会相信的,不仅从政治上讲有利,从经济上讲也有利。因为乔治和我都知道每人都有其它事要做,当他们开始干别的事情,乔治就会出现,干掉我,干掉我们。

十五分钟后,庞波仍在奥罗诺州警察局,仍在打电话。电话上咯嚓一声响,一个年轻女人略带抱歉地对他说:“你能再等一会儿吗,庞波局长?计算机今天很慢。”

庞波想告诉她他是警长,不是局长,但还是没说出口,这是一个每个人都会犯的错误。“可以,”他说。

咯镲一声响。

他正坐在一间狭窄的小办公室,这办公室在警察局的后面,再往后走就是灌木丛了。屋里装满了灰扑扑的档案,惟一的桌子是一张破课桌,桌面是倾斜的,有一个盖子和墨水池。庞波用他的膝盖使之保持平衡,同时轻轻地晃动。他在桌子上转动一张纸,纸上是庞波用小字写的两条信息:胡夫布里查德和伯根菲尔德医院,伯根菲尔德,新泽西。

他回想起半小时前他和泰德的谈话。他在那次谈话中告诉泰德,如果那个自以为是乔治斯达克的疯子出现的话,勇敢的州警察会保护他和他妻子。庞波想知道泰德是否相信这话,他怀疑他并不相信。他猜测一个以写小说为生的人对童话很敏感。

好吧,他们会努力保护泰德和丽兹,但是,庞波总记起1985年发生在班戈尔的一件事。

一个妇女要求并得到了警察的保护,他分居的丈夫痛打了她一顿,并威胁说如果她要离婚的话,他会回来杀了她的。过了两周,那丈夫什么也没做。警察局正准备取消那保护时,那个丈夫出现了,他开着一辆洗衣店的汽车,穿着一件背上印有洗衣店名字的绿色工作衬衣,拿着一捆衣服走到门口。如果他来得早一些,警察可能会认出他,即使他穿着工作服,因为那时他们还比较警觉。但当他真的出现时,他们没有认出他。他敲敲门,当那个妇女开门时,她丈夫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枪,打死了她。在保护她的警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更不用说冲出他们的汽车之前,那个男人已站在台阶上举起了双手,把冒着烟的手枪扔进玫瑰丛中。“别开枪,”他镇静地说“我干完了。”事后证明,卡车和制服是从一位酒友那里借来的,这位酒友根本不知道罪犯要杀他的妻子。

寓意是简单的:如果谁真想杀你,如果那个人有一点运气,他就能杀了你。看看奥斯瓦尔德,看看查普曼,看看斯达克这家伙在纽约对那些人的所作所为。

咯镲一声。

“你还在吗,局长?”从伯根菲尔德医院传来的女声轻轻地问。

“在,”他说“我还在这儿。”

“我找到了你要的信息,”她说。“胡夫布里查德医生1978年退休了。我有他在怀俄明州福特拉马里镇的地址和电话。”

“请告诉我吧。”

她告诉了他,庞波谢了她,挂上电话,然后拨那个电话号。电话刚响了一声,一个留言机插进来,开始说事先录好的话。

“你好,我是胡夫布里查德,”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好,庞波想,这家伙还没死,不管怎么说,这是向正确方向迈出了一步。“赫尔佳和我现在不在。我可能在打高尔夫球,天知道赫尔佳在干什么。”接着是一个老人沙哑的笑声“如果你有事,听到声音后请留言,你有三十秒钟。”

嘟——嘟!

“布里查德医生,我是阿兰庞波警长,”他说“我是缅因州的一位警官。我要跟你谈一个叫泰德波蒙特的人。1960年你从他脑中切除过一个肿瘤,那时他只有十一岁。请往奥罗诺州警察局给我打对方付费的电话——207-555-2121。谢谢。”

他出了一身汗,对留言机说话总让他感到紧张。

“为什么你要忙这些事呢?”

他给泰德的回答很简单:例行公事。庞波自己对这一回答并不满意,因为他知道它并不是例行公事。如果这个布里查德给称自己为斯达克的人做过手术,它才能算是例行公事,但他并没有,他给波蒙特做过手术,那还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

那么为什么呢?

因为什么都不对劲,那就是为什么。指纹不对劲,从烟头获得的血型不对劲,两人明显的聪明和残暴也不对劲,泰德和丽兹坚持笔名是真的也不对劲,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州警察接受了那个人的断言,说他自己现在真正明白过来了,庞波认为这话根本不可信,它显然是诡计、策略和借口。

庞波认为也许那人还会来。

“但这些都没有回答眼前这个问题,”他在心里低语。“为什么你要忙这些事呢?为什么你要往怀俄明州打电话找一个老医生,他可能根本不记得泰德波蒙特这个人了?”

“因为我没有更好的事可做,”他不安地回答自己。“因为我从这儿打电话不会让镇里的官员们抱怨长途电话费。而且因为他们相信它——泰德和丽兹。”这是不明智的,但他们似乎在其他方面很理智该死的,他们相信它,那并不意味着我相信。”

他不相信。

真的吗?

时间慢慢地过去,布里查德没有回话。但声音波纹图在八点后来了,结果令人吃惊。五

它们完全出乎泰德的意料之外。

他本来期望一张图表,上面是起伏不平的高山和低谷,庞波将努力向他们解释,他和丽兹将频频点头,就像一般人听人解释太复杂的事情一样,他们知道如果他们真的提出问题的话,随后的解释将更加难以理解。

相反,庞波给他们看两张平淡无奇的的白纸。每张纸当中横穿过一条线,上面有两、三个高出点,但大部分都是很平缓的波纹,你只凭肉眼就能看出这两条线或者相同,或者很近似。

“就是它?”丽兹问。

“不完全,”庞波说“瞧。”他把一张纸放在另一张上面,这么做时带着一个魔术师表演魔术的神情。他把两张纸举起来对着光,泰德和丽兹凝视着叠在一起的纸。

“它们真的是,”丽兹用一种敬畏的口气轻声说“它们完全相同。”

“呃不完全,”庞波说,他指出下面那张纸的三个不同点,一个在上面纸的线上面,两个在线下面,这三个不同点都在线升起处,波纹本身似乎完全吻合。“不同处是在泰德的波纹中,而且它们只在重读点上。”庞波依次敲敲不同点“这里:‘你想要什么,你这狗杂种?你他妈的到底想要什么。’还有这里:‘你别他妈的撒谎。’最后:‘这是个该死的谎言而且你也知道’。现在每个人都在强调这三个不同之处,因为他们死抓住没有两个声音波纹图是一样的这个假设。但事实是,在斯达克的谈话中没有任何重读点,这狗杂种一直非常冷静。”

“对,”泰德说“他听起来好像在喝柠檬水。”

庞波把声音波纹图放在小桌上。“州警察总部没有人真的相信这是两个不同的声音波纹图,即使有些小的差异。”他说“我们很快从华盛顿获得了声音波纹图。我这么晚才来的原因,是奥古斯塔的一位专家看了这些图,他要我们送一份磁带拷贝给他,我们通过东方航空公司的班级送了过去,他们把它放在一个叫增听器的机器当中,他们用这机器分辨受审的人是不是真的说了那些话,或他们听到的是不是录在磁带上的声音。”

“他们的结论是什么?”泰德说,他正坐在壁炉边喝汽水。

丽兹看了声音波纹图后回到围栏边,两腿交叉坐在地板上,努力不让威廉和温蒂的头撞在一起,他们俩正在检查对方的脚趾。“为什么他们那么做呢?”

庞波冲泰德竖起大拇指,后者咧着嘴冷笑。“你丈夫知道。”

泰德问庞波:“由于这些微小的差别,他们至少可能欺骗自己说两个不同的声音在说话,即使他们知道不是这样——这是你的观点,对吗?”

“是。即使我从没听说过声音波纹图,”庞波耸耸肩“当然我并不像专门研究这些的人那么精于此道,但我的确读过有关资料,当结果传来的时候我在那儿,他们的确在欺骗自己,但他们并不是在使劲欺骗自己。”

“所以他们找到了三个不同点,但他们并不满足。问题是我的声音是加重的,而斯达克没有。于是他们用这机器来做另一次尝试,他们实际上希望证明斯达克那一头只是录音,也许是我做的。”他冲庞波扬起眉毛“我说得对吗?”

“不仅是对的,而且是非常对。”

“那是我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丽兹坦率地说。

泰德干笑一声:“整个事件就不可思议。他们认为我可能变了我的声音,就像小里奇或麦尔布朗克。他们认为我用乔治斯达克的声音录了一盘磁带,留下足够的时间让我在众人面前回答,用我自己的声音。当然我必须买一个装置能把盒式录音机挂到一个付费电话上。有这样的装置吗,庞波?”

“当然有。在好的电器商店都能买到,或只要打800,它就将出现在你的屏幕上,接线员就在一边站着。”

“对。我惟一需要的是一个同谋——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他将去潘恩车站,把录音机连在一个公用电话上,在适当的时间往我家里打电话。然后——”他突然停下来“怎么付费呢?我忘了这事,它不是对方付费电话。”

“用你的电话信用卡号,”庞波说“显然你把它给了你的同谋。”

“对,显然是这样。这个骗局一旦开始,我只需做两件事:一是确保我自己接电话,另外就是记住我的台词,在停顿中把它们插进去。我做得非常好,你说是吗,庞波?”

“对,棒极了。”

“我的同谋按计划挂断电话,他从电话上取下录音机,夹在胳臂下——”

“不,把它放在口袋里,”庞波说“这玩意儿现在非常高级,甚至中央情报局也在收音机店买。”

“好吧,他把它放进口袋里走开。结果是人们看到和听到我和五百里之外的一个人在谈话,他听上去不同——他有点儿南方口音——但和我的声音波纹图一模一样。这又是指纹问题,只是更好一点儿。”他看着庞波等他肯定。

“仔细想一想,”庞波说“我们用飞机送磁带拷贝真是太浪费了。”

“谢谢。”

“别客气。”“那不仅是发疯了,”丽兹说“这是难以置信的。我认为那些人应该保持头脑清醒——”

在她注意力分散时,双胞胎的头终于撞到一起了,他们开始大哭起来。丽兹抱起威廉,泰德救起温蒂。

当孩子们终于不闹了时,庞波说:“这的确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你们知道,我知道,他们也知道。但是,柯南道尔笔下歇洛克福尔摩斯至少有一句话还是对的:当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解释,留下的就是你的答案不管它看上去多么不可信。”

“我认为原话更文雅。”泰德说。

庞波咧嘴一笑:“去你的。”

“你们俩可能觉得这很好笑,我可一点儿也不,”丽兹说“泰德一定疯了才做那种事。当然,警察可能认为我们俩都疯了。”

“他们没这么想,”庞波严肃地回答“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没有,只要你们别谈你们古怪的故事。”

“那么你呢,庞波?”泰德问“我们把所有古怪故事告诉了你——你怎么想呢?”

“你们没有发疯。如果我真的相信,这一切都会简单多了。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从胡默医生那里得到什么了?”丽兹想知道。

“泰德小时候给他开刀的医生的名字,”庞波说“是胡夫布里查德——还记得这名字吗,泰德?”

泰德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最后他说:“我想它有点儿熟悉但我可能只是在自己骗自己,时间太久了。”

丽兹俯身向前,眼睛发亮;威廉从他母亲的膝盖上瞪眼看着庞波。“布里查德告诉你什么了?”她问。

“什么也没有。我找到了他的留言机——这使我推断他还活着——如此而已,我留了话。”

丽兹在椅子上重新坐好,显然很失望。

“我的检查结果呢?”泰德问“胡默拿回什么了吗?或他不愿告诉你?”

“他说当他拿到结果时,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庞波说,有咧嘴笑笑“胡默医生似乎不愿告诉一个警长任何事情。”

“乔治胡默是这样的,”泰德微笑着说“他很倔强。”

庞波在座位上动了一下。

“你想喝什么吗,庞波?”丽兹问“啤酒还是百事可乐?”

“不,谢谢。让我们回到州警察相信和不相信的事情上去。他们不相信你们俩牵扯进去了,但他们保留相信你们可能涉入的权利。他们知道昨晚和今天早晨的事不能归到泰德头上。也许有一个同谋犯,但不是你,你就在这儿。”

“达拉盖茨怎么样?”泰德平静地问“那个为财务总监工作的姑娘吧?”

“死了。正像他暗示的,肢解得很厉害,但先往头上打了一枪,她并没有遭多大痛苦。”

“这是瞎扯。”

庞波冲他眨眨眼。

“他不会那么便宜她的。在他对克劳森的所作所为之后,他不会的。毕竟她是第一个告密者,对吗?克劳森拿钱引诱她——从克劳森的经济状况看钱不会很多——她泄露了秘密。所以别跟我说他在肢解之前先打死了她,她并没遭罪。”

“你说得对,”庞波说“不是那样的。你想知道真相吗?”

“不。”丽兹马上说。

随后屋里是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甚至双胞胎也感觉到了,他们很严肃地瞧着对方。最后泰德问:“让我再问你一次:你相信什么?你现在相信什么?”

“我没有一个确定的意见。我知道你没录制斯达克那头的话,因为增听器没有发现任何磁带的嘶嘶声,而且,当提高声音时,能听到潘恩车站喇叭说去波士顿的‘朝圣者’号在第三轨道,可以上车了。今天下午‘朝圣者’号的确在第三轨道,上车时间是下午两点三十六分,和你们谈话时间恰好相符。但我甚至不需要那个证明,如果斯达克那头放的是录音,我一谈起增听器你们就会问我结果如何,但你们根本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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