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丁力把赵杰带到办公室里。如果不是我知道赵杰的身份，我还真认不出他来。这赵杰一身的矿工服，剃着大光头。进来时低着头，矿工下井时都特别注意脚下，所以走路时就养成低头的习惯。我叫了一声，“赵杰。”“唉。”赵杰呆呆地答道。“赵杰，这是咱赵哥，你光唉就行了。”丁力在一旁说道。“赵哥。”赵杰喊了我一声后，就又不说话了。我这时对赵杰说，“赵杰，你坐，别站着。丁力给赵杰倒杯水来。”“赵哥，不用。我一会还要带班下井呢，你找我有什么事。”赵杰说。“赵杰，这些日子下井的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的吗。”我问。“下井挺好的，我非常喜欢。一到井下，我就什么不用想了，心也安了。赵哥，我说的是实话。在井上，我反而害怕有人找我。井下，黑窟窿里，我更感觉到安全。”赵杰答道。我掏出一支烟扔给赵杰，“坐下说。”赵杰接过烟后，他没有坐，而习惯蹲了下来。点上烟后大口抽着。他的动作与普通矿工再无二样。“赵杰，现在也没有人找你了，你也不要担心什么。我想问，你真想下一辈子井，没有其他想法了吗。”赵杰这时弹弹烟灰，“赵哥，真没有想法了。其实我想说钱多并不是好事。假如我现在有了钱，一定会再吃喝玩乐。有什么意思。一点生活的情趣都没有。我呢，凭工资吃饭。是自己挣的辛苦钱，拿在手里实在。每当发工资时，我心里就很高兴。特别花钱买烟酒时，那种爽，与过去不一样。过去花钱没有感觉。反正不是我的钱，反正我也花不了。想想那种日子有什么意思啊。现在呢，花钱有感觉。有时会不舍得花。因为是有数的钱，而且还是自己挣的。我这个人呢，刚开始下井时，还不太情愿。可是到了井下，那种环境，那种气氛，太适合我了。赵哥，我说的是实话。我现在没有任何想法了。”赵杰看着我说。我没有想到，赵杰真没有想法了。这井下的，让他把自己的身上的棱角都磨平了。让他知道生活的不容易，让他知道自己挣钱、花钱的快乐。赵杰真的活成一个普通人了。其实我们普通人的快乐有多少，生活已经已经压迫在我们身上。但是，我想给大家伙说的是，无论多么苦难，无论多么不容易，要自己寻找乐趣。比如赵杰，他就寻找到自己的乐趣。花钱的感觉。这种花钱的感觉，只有从高处跌落下来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看样子，赵杰真的放下了。我笑道：“赵杰，没有想到，这井下的生活，让你彻底的改造了。对生活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和想法。但是，我想说的是。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
我不会让你下一辈子井。我们之间还存在有些事没有说清楚呢。”“赵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我身上钱的事。这个钱呢，我还是那句话，你用，随时可以拿去。在我看来那些钱只是一些数字，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用，也不想花。你如果明天用，我今天就联系境外的负责人，把那个钱给办理出来。”赵杰痛快地说。“赵杰，你真这样想。把身上的钱痛快地拿出来。”我看着赵杰道。“赵哥，你还是不相信我。那个钱，本来是在海外，也不在我身上。你也知道。我根本不想瞒着你。我现在只关心我的工资是多少、奖金是多少。”赵杰坦然地说着。“赵杰，我也不想瞒你。我想投资开发薛县的旅游项目。这个项目，肯定不是小数字。这样吧，把你的钱拿出来投资这里面。也算是物有所用，要不然存在外面也不产生价值。”我试探地说着。“赵哥，明天我把账户给小凤会计，动用这个钱呢，需要联系境外的人。这需要我在网上认证。只要认证通过后，我就可以支配这个钱，小凤会计她懂这个。我明天和她一起操作就是了。直接办到矿上来怎么样。”赵杰轻松地说着。我没有想到，赵杰会答应的那么痛快。这个赵杰痛快的，都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赵杰，这个钱算你投资。到时，你是股东之一……。”我刚说到这，赵杰摆摆手，“那个钱，我真不想要。赵哥，马上到点了，我还要带班下井，明天上井后，我和小凤会计一起操作这个事。”赵杰说完站起身来。我赶紧站起身，“赵杰，那好吧，工作有什么困难找丁力就可以了。”“好的，赵哥。”赵杰说完走了。赵杰走了之后，丁力感叹道，“赵哥，怎么样，我把赵杰给改造好了吧。这小子现在真的没有其他想法了，他就想当一个矿工，安心地挣着那点小钱。”“赵杰答应的太爽快了。丁力，要知道以前赵杰说了，海外账户有近一亿的存款。这个钱足够买下齐河矿了。他反而看中手里这点工资，太不正常了。平时，这赵杰都在做什么。”我向丁力问。“平时做什么，这个吗，我没有在意。无非就是和大家伙喝酒打牌，他能干什么。”丁力说。如果赵杰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份正式工作，挣个高工资，我也不会多想。但他是周仁凤的儿子。周仁凤那是普通人吗，那是人精啊。人精的儿子，能是普通人的儿子吗。我还记得赵杰上次在老城区逃跑时的样子。看他在化粪池里挣扎。求生的欲望满满。他真的变了吗，真的喜欢下井当矿工。这在我脑子里打了问号。那就明天看看，他与小凤怎么把钱转过来再说吧。我对丁力说：“丁力，你抽空偷偷看看赵杰在做什么。他平时都爱干什么。这家伙太不正常了。”丁力点点头，“好的，赵哥，我偷偷地查查，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也不正常。哪有喜欢下井当矿工，现在的人都想办法从井下上来。而他反而喜欢下井。是真喜欢，还不是装的，我要查查。”“一定要秘密地做，不要让这家伙有觉察。”我对丁力说。这时小凤进来了，“健强，你找我。”我说：“你来正好。你明天要办一件大事。”于是我把刚才赵杰说的事，给小凤重复了一遍。小凤一听完之后，摇摇头道，“健强，这弄出去的钱，想要弄回来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