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后。我带着干娘、如梦、小石头,就是去村里的乡村大舞台去看演出。这种露天的演出,我早就没有看过了。记得从前在城南镇跟着姨一起生活的时候,每次过完年之后,镇子里都要举行社火活动。就是耍龙、踩高跷、唱柳琴戏等活动。一直演到正月十五结束。这些演员也不是什么专业,都是镇子里的一些喜欢耍乐的人物。大家应该属于自娱自乐吧。从九十代中后期,这种村镇的社火活动就消失了不见。主要因为电视机的普及。大家有了新的娱乐方式,不再像过去一闹社火娱乐了。后来,我去北山村里,北山村过年时还有社火活动。组织者是大雷子,她是一个很有组织能力的人,她的脾气火爆,她爱喝酒,而且喜欢用辣椒当下酒菜。在社火中,她最喜欢唱的是《智取威虎山》的片断,我的脑海中,又传来,大雷子那炸雷般的声音: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伸手,甘洒热血写春秋……。还有王常光,在社火喜欢扮演着媒婆。拿着大旱烟,扭起秧歌来,那也是很有情调。如今,人们电视看腻歪了,网络也不新鲜了。又重新回到以前的社火生活中了。我没有想到,牛石岭的大舞台会有那么多的人。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年轻人很少看到。如梦一路上嘟噜着不愿意来,我就是让她来,不原整天沉迷在游戏中,必须给她换一个环境。小石头感觉很新鲜,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然后发朋友圈。干娘坐在我的身旁,“二孩,早就没有看这样的演出了。唉,那时候,想想过年,大家都要聚在一起唱着跳着,多高兴。现在过年,人在聚在一起除了喝酒吃饭,就是赌博。其实,主要是没有人愿意组织活动。人只要组织起来,就会带其他人跟着活跃。”“娘,你说的很对。我看牛石岭这一届村领导还不错。愿意组织这样的活动。”干娘道,“啥啊,这是上面压的任务,如果不完成,他们拿不到奖金。他们才不愿意组织呢,操心又费力,还要让人骂。巧姐说了,每场活动都补贴钱。他们当然愿意了,有钱赚。”“这个巧姐什么都说,不过这样也好,大家过年的时候,不用整天喝酒打牌,丰富了乡村生活。”我笑道。“二孩,还是不是上面有钱,如果没有钱试试。现在日子好了,大家伙手头都富裕了。你知道吗,这些村领导们,他们的收入有多高。哪一个家里不趁百万。”干娘小声地说道。我笑着点点头,社会在变革,以前当领导,有很多人真心服务大众。像大雷子那样,无非请她喝顿酒,抽支烟。但是她却实实在在帮你办事。比如我姐生曦曦,就是依靠大雷子的招呼。我带北山兄弟爷们出来干活,还得靠大雷子组织。现在不同了,我听巧姐说过,有事找村里的领导帮忙,都需要拿现金。什么样的事收多少钱,大家都有标准。就在这时音乐响起来,牛石岭的社火开始了。先是县里的演员进慰问演出,都是现代歌舞。别说唱的挺好的,开场用现代歌舞来迎合年轻人,有不少年轻人跟着唱着。我看着如梦,刚开始如梦撇着嘴听着,
过了一会,有个男歌手唱了一道,她熟悉的歌,这首歌还唱的挺对她的胃口。如梦也安静地听着这个男一直喝完。最后如梦激动地鼓掌。现代节目演出完之后,就是传统的节目了。有快板、有相声。但是水平一般。大家也不在乎,都是一乐。我抽着烟,看着这些人的表演,心里感叹道,乡村的活力需要去挖掘。乡村的一些文化应该去宣传。我们有些东西,都已经忘了。巧姐说的柳琴戏开始了,这种戏典型是地方小戏种,是最具有鲁南特色的地方戏。唱腔没有京剧那么难懂,用词也不华丽。就是过去老普通姓爱看的东西。艺术这个东西,其实怎么说呢,高雅和俗气。地方戏有些作品就俗气,但是老百姓能听懂的。你像京剧、芭蕾高雅,问题有多少人能听懂看懂。我一听京剧里那些唱腔与诗词就头疼,典故太多了,我不能抱着书现查吧。台上演的是柳琴戏叫《王华买爹》。从名字上就可以听出很俗。但是台下的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听。干娘还跟着哼唱着。这些东西是她们那个时代熟悉的东西。每个时代的都有自己特有的文化艺术,比如现在的流行歌曲,再过几年,这些流行歌曲也会过时,只能是这一代年轻人的喜爱。新的年轻人会喜欢别的东西。时代在变迁,文化艺术也要跟上。我在舞台上,看到巧姐了,她只是一个跑龙套的演员,但是演的很认真。我没有想到,巧姐回到牛石岭会找到自己的生活。巧姐的样子,已经与过去不一样,说明她心态好了。人只要心态好,就年轻。巧姐助演完柳琴后,接着又与村里其他妇女们一起跳起了广场舞。大家很开心地跳着,后来主持人出来了,邀请着台下的观众大家一起跳。反正这个舞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高兴就行。小石头和如梦在台下跟着节奏蹦着。我没有跳,我已经跳不起来了。看到大家伙高兴的样子,我很开心。其实乡村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差。乡村正在寻找适合自己的一种方式,来迎接着生活的一场改变。歌喝完,舞跳完了。村里领导上台又讲了几句话,那就是鼓励大家加油干,日子会越来越好。我们一直坚持最后才走的,干娘的心情不错,在回去的路上,还哼唱着柳琴戏,“奶奶,你那么喜欢听,我回头在网上给你找,天天放给你听。”如梦拉着干娘的手道。“那样就不好听了,还是真人唱的好听,电视演的,我也听不懂。健强,等我八十岁过寿的时候,你要给请一台戏,我要好好过过瘾。”干娘笑道。“好,干娘,这愿望,我一定帮你实现。到时,我让他们给唱一个星期,让你坐在家听。”我接着说道。“这年啊,越过越没有意思了,我有时想,过去穷的时候想,就想着过年的时候吃白面肉馅的饺子,现在天天都吃肉馅的饺子,天天都过年,有啥意思,人啊,反而就想过去的事了。想吃过去穷时的那个窝头、玉米糁子汤,听过去的戏。我有时想想菩萨也难啊,她也不知,让我们穷好还是让我们富好。”干娘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