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颜明路忍不住想逗她,“你这样得何年何月才能弄完?” 话音刚落,却见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她迅速别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要说的话被咽进肚子里,他慌了神,这怎么还把人惹哭了,手足无措,“你哭什么?” 秦雨露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肩膀还是因抽噎一颤一颤的,她盯着电脑屏幕,视线被泪水模糊,只看得见幽幽蓝光。 颜明路收起不正经的样子,手臂撑着椅背,悻悻道:“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你别哭啊。” 他连声道歉,可眼前这人却没有止住的架势,只能在心底一遍遍暗骂自己嘴欠。 秦雨露抬起手臂蹭了把眼睛,瓮声瓮气道:“没事儿,你走吧,跟你没关系。” 她就是一时情绪决堤,焦急、委屈、羞愧一齐涌上心头,哭过就好了。 一只手忽地从后面伸出拿起了她的作文手稿,秦雨露反应不及,只听他说:“你还有多少?我帮你。” 下课铃声响了,第二节课也被她耽误过去,秦雨露惊慌不安,没犹豫就接受了他的提议。 颜明路见她答应,终于松口气,好歹有弥补的机会,拍了拍她肩膀,“起来让我。” 两人互换位置,秦雨露一抽一抽地站在他身后,他手很好看,指节修长,动作间手背上青筋凸显,灵活有力。 见他目光在手稿和屏幕上来来回回,根本没有低头看键盘,十指翻飞,键盘发出连续紧促的脆响,秦雨露只觉惊异。 她的字跟她的外表很不一样,流畅飘逸,他偶尔停顿辨认,实在认不出才偏头问她。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很快就到了底,她不禁心生怀疑,担心他敷衍了事乱打一通,俯身凑近,一字一句检查着。 颜明路发觉她的意图,哼笑一声,“怎么样?没糊弄你吧。” 秦雨露讪讪地站直身,摸摸鼻子,“你好厉害。” 他笑笑,“回去多练练,慢慢就快了。” 没两分钟,他站起身,“好了。” 秦雨露惊得合不拢嘴,浏览确认好几遍才保存文档发了出去。 下午第叁节课的预备铃响起,颜明路站起身,“我先走了。” 秦雨露眼眶微红,大概是刚哭过的原因,眼睛清澈透亮,此刻甚至闪着异样的光芒。记住网站不丢失:po1 8liv e 他挑了挑眉,“崇拜我吗?” 秦雨露“嘁”了声,撇撇嘴,跟着他前后脚回了教室。 从那以后,秦雨露时常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偷偷摸摸打开电脑练习打字,有时学着他的样子不看键盘,但是敲出来的乱七八糟。 她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后来还听同学谈论起他和同学去参加全省中学生编程大赛,获得了高中组的二等奖。 脑子里没太清晰的概念,大概就是觉得他玩电脑很厉害。 秦雨露做了个梦,梦里他站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戴着奖牌举着奖杯跟她嘚瑟:“崇拜我吧?” 她睡得昏昏沉沉,胃口也不佳,早饭只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
殷华章坐在桌子对面,打听昨天的同学聚会有哪些人参加,拐着弯问有没有合得来的人,可以多联系联系。 秦雨露嘲讽地笑笑,没有应声,心里却想,没有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参加同学聚会。 殷华章恢复得不错,在家闲不住,念叨着回学校上课,秦雨露不同意,“你那腿根本不能久站,上下楼梯也不方便,就别折腾了,刚好还有一个月放寒假,你就在家修养,等年初开学再去。” 殷华章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打算把秦雨露外婆接过来住段时间,“以前接你外婆过来,她嫌你在外上学我上班,没人在家,她待着没意思,每次住个两叁天就想回老家。” 秦雨露觉得挺好,殷华章现在不需要人照顾,正好能陪外婆。 吃完饭殷华章就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跟宋清枝说了这事,老太太一开始没答应,这一来,恐怕到过年都会待在市里,她嫌太长。 结果秦雨露接过电话就说殷华章骨折了,让她来照看,此举免不了遭受殷华章的责怪,但也很有成效,电话那头老太太又气又急,骂骂咧咧地说自己明天就收拾东西过来。 秦雨露要去接她,她坚决拒绝,“我又不是老得动不了,村里有直达市里的客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你直接去汽车站接我,七点的车,九点半肯定能到。”罢了还问家里缺些什么,她从老家带些菜下去。 挂了电话殷华章拉着秦雨露去了趟超市,买了不少菜和水果,下午秦雨露缩在房间里,刷着科一的题。 第二天她早早起了床,吃完饭就打车去汽车站接宋清枝,看到走在末尾大包小包的老太太,她无奈摇头。 “外婆,这袋子里装了什么?这么沉。” “我杀了两只乌鸡,给你妈炖汤喝,还有两只猪蹄,也都带过来了……” 家里热闹许多,元旦假期转瞬即逝,秦雨露刚进学校就收到同事们的热切问候,不用说,肯定和那天的元旦表演有关,这下整个学校人尽皆知。 拜他们所赐,秦雨露练就了面不改色、波澜不惊的良好心态。 “今天天气难得这么好,适合坐外面晒太阳,就是不适合上班!” 宁中则哀怨地叹息,“昨天还跟我女朋友去白鹭园爬山,今天就上班,落差太大了。” 刘义笑笑,“今天冬叁九,这几天天气不错,晒着太阳还不算冷。昨天跟我老婆一起带我女儿去公园玩,人特别多。” 宁中则问他:“怎么不去白鹭园?山脚下有好大一片银杏树林,特别好看,人也不算多。” 刘义说:“听说山下那条河有人冬泳,出了好几例事故,我老婆担心,不愿意去那边。” 宁中则”哦”了声,“那也是,义哥,你女儿多大了?” “六岁半,马上读一年级了。” “那你结婚应该挺晚的吧?” 刘义算了算,“我26结的婚,不算晚,29才要孩子。” 宁中则咂舌,“我都到了你生孩子的年纪了,现在婚都没结。” “你跟你女朋友都谈了十年了吧?可以定下来了。” “哪儿有那么简单啊,定好过年两家在一起聊聊结婚的事,再看吧。”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明亮的阳光洒在地面每个角落,晒得人暖烘烘懒洋洋的。 两人站在花坛边闲聊着,还有个人双手抱臂倚在车门上,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