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你会录音,老子不会拍照吗挂断电话。陆桥山坐在沙发上,轻咬着嘴唇,心里犯起了难。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借钱就更得凡事矮人三分了。哎。得尽快把摊子支开,要不然郑长官那边回头张手要钱,他怎么交差。双处一领,也不是让他白白来这玩儿的。干不出钱来,分分钟可能打包滚蛋啊。“山哥,这份情报怎么处理“这毕竟涉及到国府的脸面,咱们要去爆料,李涯是倒霉了,咱们被查出来也会丢脑袋啊。“尤其是顾安修参谋长也在车上。”“眼下能宣传这种消息的,也就只有一些同情红票的民主商台和商报,和红票那边的舆论机关了。盛乡说道。“是啊。“所以这份情报不能操之过急,得让合适的人去办。”陆桥山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扶手,琢磨道。“谁”盛乡问。“忙活一天了,你回去歇着吧。”陆桥山笑了笑,没有接茬。“好的。”盛乡起身离开。片刻,洪智有驱车赶到了。“老陆,有事”一进门,洪智有也不客套。“老弟。“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的,哥在京陵当差。“有柯淑芬盯着,又为了运作这点事,没剩下几个子。“现在你嫂子过来了,吃穿用度,别的不说打牌什么的,这都需要钱。“光靠这点死工资……”陆桥山一脸无奈的苦笑。“山哥,我听明白了。“咱们是兄弟,需要多少尽管开口。”洪智有抬手打住了他,爽快道。“我需要三十根金条,外加五千美金。“你放心,我可以打欠条。“一年内,绝对还清。”陆桥山欣然道。“打什么欠条,山哥你这不埋汰兄弟吗“就你现在的双领位置,这点钱洒洒水的事。“我现在就让人送钱来。”洪智有走到电话机旁,直接拨打了号码。片刻。龙二亲自拎着箱子进了宅子。“陆处长,你验验。”他把皮箱往茶几上一放,拨开了箱子锁扣弹片。咔嚓。箱子打开。龙二把箱子掉转冲陆桥山。三十根金条。五千美钞,码的整整齐齐。“智有,龙帮主,大恩不言谢,陆某都记心里了。”陆桥山合上箱子,拍了拍胸口道。“山哥,自家兄弟,你老这么客气,以后我都不敢登门了。”洪智有道。“喝茶,喝茶。”陆桥山忙道。“茶就不喝了。“我还得回去哄孩子睡觉。“山哥,你早点休息,我走了。”洪智有起身道。“当了爹就是不一样啊。“顾家好,那我就不留二位了,慢走。”陆桥山亲自送二人到了庭院外。回到客厅,李桂芬从房间走了出来:“老陆,智有还真够意思的,你说借钱,你看人家眉头都没眨一下,亲兄弟怕也不过如此吧。”“屁的亲兄弟。“他要真懂事,按照过去的规矩,这钱就该是孝敬费。“知道他为什么让龙二来送钱,而不是自己亲自带来,或者让别的马仔、小弟送来”陆桥山脸色一沉,不满道。“不明白。”李桂芬摇了摇头。“让龙二来送,这钱就是龙二的。“他嘴上说不用打欠条,你敢不还“这是在拿我一把呢。“借了他的钱,以后你不得看人脸色啊。“狗东西,小聪明耍老子头上来了。”陆桥山冷哼道。“行了,行了。“人家能借你是情分,不借你是本分,这年头亲兄弟也不见得能借钱,知足吧。”李桂芬撇了撇嘴,嫌他太刻薄了。“妇道人家,你懂什么!“看不出来姓洪的现在飘了吗“等着吧。“等我整点大动静,有他哭着上门求我的时候。“那时候我看这箱子,是他拎,还是龙二拎!”陆桥山猛地一合箱子,板着脸往楼上走去。“桥山,你……”李桂芬看着老公,眼里满是担忧。打被李涯两次设计陷害,又在京陵屡屡遭柯淑芬羞辱、敲诈、打压,她明显能感觉桥山内心的怨气、戾气越来越重。以前他虽然心思多,但待人还算宽和。现在凡事都习惯把人往坏处,往极端想。而且,一劝就发脾气。想到这,她不禁恨的牙根痒痒:“该死的李涯!“当初老陆就不该去西安接这个祸害回来。“害的老娘整个家都毁了。”……“智有,三十根金条、五千美金可不是小数目,这钱散出去能收回来吗”龙二边开车,边问道。“二哥,摘了墨镜吧,我怕你待会一头栽坑里了。”洪智有很担忧道。“嘿嘿。“就津海城,我闭着眼都能开到家。“再说了,这城里谁不认识我龙二的车牌,敢挡道那不就是一个死吗”龙二摘下墨镜,调侃道。“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二哥,可不敢飘啊。”洪智有跟他比较随意,提点了一句。“对,对。“得低调!“咱还是说钱的事吧,我可是从钱庄提的,老纪那边回头还得找我报账,收不回来我就得掏私库去补。“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嫂子管得严。”龙二笑道。“放心吧。“这钱亏不了。“到时候我还可以补你点利息。”洪智有笑道。如果所料不错,陆桥山拿钱无非是去找尚博买情报。像尚博这种人,攒再多钱也没用。日后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抄了他的家把钱回笼。其实他是让周炎来送钱,白给陆桥山,助力他对付李涯。没想到龙二会亲自来送钱。这等于把他架在了火炉子上烤,以老陆要脸的性子,开口借钱必然会大感卑微与屈辱。这钱给他,两人就是“真兄弟”。龙二来这么一出,陆桥山就必须得还钱,还得卖低欠人情,在龙二面前扫了面子。毕竟是堂堂双处一领的津海情报线大员。穷的向帮派借钱过日子,无疑是很丢人的。就他那小人心性,感恩是不可能了,这会儿恐怕心态得炸,在家里骂娘了。“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龙二点头道。“是嫂子让你过来的吧”洪智有笑问。“是啊。“支钱得过账,我不来,老周也拿不到这钱。”龙二倒是坦诚。“那倒是谢谢嫂子了。“二哥,我就在这下吧。”洪智有淡淡笑道。“不是,这还远着呢。”龙二皱眉道。“没事,正好吹吹风,看看海河的夜景。”洪智有道。“好吧。”龙二停了车。“二哥,慢点。”洪智有摆了摆手,转身而去。龙二皱了皱眉头。他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智有最近好像跟自己生疏了。哎,不管了。素芳还在家等着自己呢。一想到这一生颠沛流离,曾经分别多年的初恋情人,还能奇迹般的重新相遇回到自己身边,龙二有时候就觉的是在做梦。他羡慕过洪智有,有了家室。现在自己也有了。想到这,这位龙帮帮主嘴角浮起一丝幸福的笑意,一脚油门加速掠过洪智有飞驰而去。洪智有站在原地,目送汽车而去。啪嗒。他摸出火机点了根香烟。或许是一直以来都太顺了。最近,他时不时会出现一阵莫名的心慌和不安,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控自己。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他的直觉向来敏锐。从上沪之行,有人出一百两黄金请杜月笙杀他,这种阴云就开始萦绕在他的心头。洪智有暗地发动了不少力量,包括北美大使,试着去查出这个人。然而,始终没有任何线索。这很不寻常。显然,对手是一个极善谋划的人。他在明。对手蛰伏在暗。随时等着给他致命一击。不行啊。得想办法把这个人揪出来,也许可以从二嫂身上着手。龙二没少在他面前提林素芳。年少时的青梅竹马,曾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可惜鬼子打进了津海城。林素芳跟着家人逃难后,两人便断了联系。这一等就是好几年。龙二不好女色,等的就是林素芳。如今破镜重圆,他自然对这个女人宠若珍宝,不仅要娶她,还开始试着让林素芳掌管账目和钱财。洪智有才不信这种狗血剧。之所以没有深度去琢磨这事,一是这是龙二的家事。再者他觉的以龙二的魄力,还不至于让一个女人给拿捏了。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若这个女人是奔着龙二和钱过日子来的,那他自然乐的看一段佳话。
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了。对方已经开始参与龙帮的财务,甚至很多买卖。龙二是自己的“手套”。里边有很多黑账,是不能见光的。再者,香岛的船厂需要人手,离开了龙二的助力,自己的商业帝国很难完成。强如李涯这样的人精,都险些中招。龙二这种真性情的人,怕更是难以拔出泥潭。若这个女人只想刷存在感,或者怕分钱,想劝龙二收拢资产这都还好说。就怕她另有企图。是来刻意分化、破坏自己和龙二的联盟。这才是致命的危险。她要是背后黑手出的招。对方就不仅仅是想要自己命这么简单了。而是要一点点斩断自己的手脚,让自己眼睁睁看着所有的一切流失,尝尽人间痛苦。不行。必须得有所行动了!回到常德路一号。洪智有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帮我盯个人。“林素芳,龙二的相好。“看看她都有些什么爱好,打牌、网球等等,没事了多跟她接近接近。“对的。“这女人背后可能有高人坐镇,万万要注意安全。”……翌日。陆桥山上了车。行驶了不久,路边一辆车冲他按着喇叭。尚博冲他挥着手。陆桥山停住车,尚博走了过来:“陆处长,我有深海的情报。”“我知道。“不过,你不应该待价而沽吗主动上门可不是兜售的好法子。”陆桥山冷笑道。“我知道。“但我想不管开多少,你都会买。”尚博道。“不见得吧。“想抓深海的人多了,党通局、三青团他们也可以买。”陆桥山道。尚博四下看了一眼:“不。“他们都没你需要这份情报。“内容我现在无法透露给你,我只能告诉你,深海就在你们津海站。“而且是你做梦都想弄死的人!”“李涯”陆桥山眼一圆,惊讶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尚博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多少钱”陆桥山也不装了。要能证明李涯是深海,那再好不过了,建丰再护犊子,也不可能护一个红票吧。“二十根,大的。”尚博道。“再说吧。”陆桥山脸一沉,摇上车窗一脚油门走了。这封情报如果是关于李涯的。那倒不急于一时了。李涯得罪的人可不少。别的不说,当初雪藏袁佩林在绣春楼设计,害死了孙传志的一个情人不说,还赔一大笔赎人费。要把这个消息透给党通局,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他先把冈村的事漏出去。兴许这步棋就能将死李涯。如此,李涯是不是深海就不重要了,还能省下二十根金条。陆桥山向来城府极深。他有的是性子跟尚博玩。到了站里。陆桥山先煮咖啡。待煮好。他端着咖啡,翘着二郎腿又翻起了冈村的文件。翻了一页。两份文件之间夹了一张照片,李涯和冈村同框的照片。这是他精心为李涯准备的礼物。李涯的照片,他家里密室墙上挂满了。冈村的也好找。甲等战犯,报纸上的常客。他把照片剪下来合着一拼,再拍照洗出来。一张李涯秘密拜谒冈村,无耻请教的新闻标头照片,这不就有了“呵呵。“你会录音,老子就不会拍照吗”陆桥山冷笑道。要想安全的把这份文件漏出去,不跟自己扯上半点关系,其实也很简单。有人应该很乐意做这件事。想到这,他把文件和咖啡杯放在桌上,起身拨打了一个号码:“智有,老余在吗“叫他过来,我今儿煮的咖啡特香,趁热乎来喝一杯。”挂断电话。他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余则成,就是他找的传播者。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陆桥山可以确定一点,这个人肯定跟红票有关系。因为京陵方面,一直在秘密监控秋季。不抓他是一回事。这个人很不老实,极有可能红票的暗谍。如果秋季是暗谍。当初马奎的侦查方向就没错,秋季跟余则成过从甚密,余极有可能就是峨眉峰。他的太太也有可能是太行山里的红票。马奎当然不是峨眉峰。他错在查站长。错在挡了自己的路。陆桥山亲手送的马奎“上路”,自然知道他是冤死的。甚至,他一度后悔联手余则成弄死马奎。马奎是不招人喜欢。但他直、蠢、急,城府不深,很容易对付。马奎走了,李涯来了。这人可比马奎阴险百倍,又有建丰这座大靠山。若马奎不死,没有李涯这阴鬼,自己这会儿早就是津海站的副站长了。哎!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啊。正感慨,余则成和洪智有走了进来。“老余、智有快来,尝尝,南亚新运过来的咖啡豆。”陆桥山连忙满脸堆笑,招呼道。他起身给二人倒了咖啡,配上点饼干、零食。“咋样”他看向二人。“香。“提神!“比罗门咖啡馆的好喝多了。“老陆,你日后要退休了,开家咖啡店肯定大火。”余则成泯了一口,赞不绝口。“这话我爱听。“甭说,我还真有这打算,门店也不做大了,就专门招待你们这些老朋友。”陆桥山受用极了,脸上笑意更甚。闲聊了一阵。陆桥山故意手一抖,咖啡洒在了茶几的情报上。他赶紧手忙脚乱的擦了起来。“还好,还好。“这要了,我得悔死。”陆桥山一边擦一边摊开,甩了甩风干。“冈村“鬼子的情报“绝字头,老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绝密情报咋能随便放呢。”余则成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眼神不断往上面瞄。“嗨。“屁的绝密情报。“现在啊,是份情报都给你打上个绝密二字,你说鬼子能有什么破事!“都是些天下人皆知的事。“就国防部当个宝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似的。“看看。”陆桥山无所谓的讽笑了一声,把情报递了过去。“这不合规矩吧。”洪智有道。“规矩那是对外人的。“咱仨是谁,那是亲兄弟。“随便看,而且还有大惊喜。”陆桥山探头小声道。“好吧,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占老陆的光,瞧个热闹。”余则成接了过来,一张一张翻了起来。“不是“去年六月份,冈村就率战俘在东北作战了”余则成惊讶道。“啧。“你看这干嘛,抓不到重点。”陆桥山翻了个白眼道。余则成又翻了一张,张着嘴表情夸张道:“李队长去车上拜鬼子了“不会吧,他可是金山卫战斗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跟鬼子那是不共戴天之仇啊。”陆桥山蔑然发笑:“老弟,想多了吧。“现在的人,眼里都是一己私利。“冈村现在是委座的红人,连顾安修这种参谋长都跟孙子一样伺候着,李涯怕是巴不得呢。“有人升官发财靠卖老婆。“有人升官发财靠拍马屁。“李涯就是后者。”说到这,陆桥山小声道:“我的人说,李涯抽屉里就放着冈村的剿票指南,没事了就会拿出来通读几遍,那是视作传世经典,几如圣贤书啊。”“哎。“没想到李队长会是这种人。”余则成道。“这要爆出去,学生又该游行闹事,给委座添堵了。”洪智有道。“委座堵不堵难说。“某人肯定是要被堵了。“当初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的事件可就得重演了,学生还不得把李涯家给烧了。”余则成道。“是啊。“现在的学生可比以前闹的凶。“以前动不动就是开枪,是血案。“现在美佬一顶民主帽子压在委座头上,军队、保安旅、警察这枪都只敢朝天上开。“这要闹起来,可不是烧房子那么简单,怕是人都得活活打死了。”陆桥山点着头说道。“哎,可惜啊。“像李涯这种厚颜无耻的卖国小人,为了委座和国府的脸面,咱们还得替他打掩护。“要不是穿着这身皮,肩负着保卫领袖的重任,老子直接就把这份情报捅给红票了。“看他怎么死!”边说,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余则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