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人人都有一把好算盘“是谁啊,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赶来的是离这最近的第十一集团军副团长孙浩。穆副官神色一变。第一反应是孙连仲要截胡。来之前,傅作义再三强调,切不可发生冲突。尤其是不能透露这些物资是运往张垣的。毕竟,这是委座的秘密使命。宁可被当成红票,也不能打老头子的脸啊。当红票,老头子能捞。打老头子的脸,那是要吃枪子的。“李队长,这怎么回事”孙团长问道。“孙团长,这人叫洪智有,是我们津海站的秘书。“我现在怀疑他勾结红票运输军用物资。“我想您应该也知道,这条路过去是干嘛的吧”李涯看了一眼洪智有,冷然说道。“孙团长,能不能行个方便,我跟……”洪智有想把他拉到一边,使用钞能力。“少跟老子来这套。“现在的物资可是稀罕物,谁要敢偷运军用物资,就是抢我等口粮,害我等性命。“给我搜。”孙团长一摆手,大喝道。“哎。”洪智有看了眼孔方,两人都是一副斗败公鸡的模样,丧气极了。“长官,上边全是军需和枪械、医药。“都是美制的好东西。“面粉也是进口的洋文包装!”立即有士兵报告。“军需、枪械、医药,任何一条都可以要你们的脑袋。“你还敢嘴硬”孙团长拿枪顶在了洪智有的脑门上。“我要见吴站长。”洪智有佯作发颤、惶恐道。这一幕落在李涯手里,不禁洋洋得意:“洪老弟,我知道你是站长的未来女婿。“不过这事谁也保不了你。“先在保定绥靖公署住几天吧,等一切都交代清楚了,你自然会见到站长。”“都特么给我带走。”孙团长一摆手。“穆……”这边有士兵想亮身份,却被穆副官一眼给瞪了回去。穆副官很识趣的带头交枪、抱头蹲在了地上。反正要傅长官和委座捞人。孙连仲还敢吃了他们不成。士兵们一哄而上。开车的。抓人的。统统安排明白,往保定赶了去。洪智有和孔方被反绑着,低声道:“老孔,不慌,不会有事的。”“我知道。“有你在,顶多挨顿打,死肯定是死不了的。”孔方道。到了保定绥靖公署。孙连仲一看这么多装备、物资,兴奋的连连叫好。当即开宴,犒劳了李涯与保密局众人。“孙长官。“物资归你,人归我。“能否安排飞机,我想带人连夜去京陵。“有些事到了津海,就不好解释了。”李涯吃饱喝足,向孙连仲请求道。“老弟,私通红票事关重大,你要把人直接拉走了,回头很多事我说不清楚。“这样你要审要问,先在我这里。“放心,甭管是吴敬中还是天王老子,我替你挡着就是。“等审出名目了,你汇报吴敬中后,再直接送往京陵。“这样也符合程序。“我了解吴敬中,根子很深。“就算你要向建丰打报告,也不能直接跨过顶头上司,否则你以后在津海会待不下去的。”孙连仲圆滑的劝道。就吃顿饭的功夫,就有好几个心腹爱将来替洪智有求情。足见这人吃的很深。关键,孙连仲并不想得罪吴敬中。这人跟建丰、郑介民是同学,保密局又是牵制军队的,犯不着这个必要。军需得要。锅是肯定不能背的。要闹就在营地,闹完了,李涯自个儿和吴敬中打擂台去。至于洪智有这批东西是运给谁的。红票。张垣公署孙连仲根本不在乎。当兵的不需要讲太多道理。过自己的地,逮着了,那就是自个儿的。中央军那不都这么抢地方的吗这也是委座向来默许的规矩。“行吧,您都发话了,那我就在这审。”李涯知道这些集团司令官都是老油子,也只能作罢。“头,能借一步说话吗”清风店驻防的高旅长凑近道。孙连仲走到了里边:“我知道你想求情,走私军火是重罪,这是要掉脑袋的。”“头。“这个洪智有关系很硬,黑白青红通吃。“尤其在香岛背景很深。“荣家、致公一派。“对了,他还跟美军陆战队的菲尔逊指挥官关系很好。“有美佬同学。“之前我帮过他,这人出手很大方。“就连马汉三都认他的门子。“你瞅瞅这些东西,清一色美式,这就不是靠钱能办到的事。“李涯要抓要审,是他们保密局内部,是吴敬中的事。“咱掺合啥啊。“给洪秘书和那帮人点吃的喝的,把人看好别挨打、别闹出人命就得了。“让吴敬中他们自个儿处理。”高志奇劝说道。“嗯。“你说的在理,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这样你去安排。“我熬不住了,先睡去了。”孙连仲略作斟酌后,打着哈欠交代道。“李队长,审讯的事不着急。“来人,给洪秘书和外边的人弄点好酒好菜。”高志奇一声令下,把洪智有带到了内室。洪智有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老高,有烟吗”吃完一抹嘴,他伸手问道。高志奇摸了包香烟、火柴递给他:“老弟,你可真是个奇人。“脑袋都快搬家了,还能吃的这么香。”“这不还没死吗“谢了老哥,改天请你玩点的。”洪智有点了根烟,气定神闲的抽了起来。“给谁的”高志奇好奇问道。“别问,问了会出事。”洪智有道。“明白。“我打过招呼了,李涯要敢动刑,你就冲外边警卫喊话。“在保定自家地盘上。“别的不敢说,保你毫发无损,我还是能办到的。”高志奇很仗义的说道。上次从土匪手里捞人,洪智有一出手给了他六千美金。高志奇就知道这货是真能耐。“谢谢老哥,日后必报。”洪智有伸出手跟他握了握道。“行。“我撤了。”高志奇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李涯双手插兜走了进来:“洪秘书,你这能耐是真大,连保定也吃得开啊。”“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除了你李队长。“昨晚刚给你赚五根金条,今天你就来索命了。”洪智有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弟,我也不想啊。“我说过,我真心想跟你交朋友,也很仰慕、感激你。“但涉及通票,我这心里转不过弯。“你多理解。”李涯微微吸了口气,很真诚的表示无奈。“你就这么确定我是红票”洪智有问。“不是很确定。“但刘雄确定了,我相信他不会出错。“你上次在嘎子口就是给红票运输东西。“但被你销毁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外面那个孔方,是红票交通员。“你还见过雍建秋,这家伙是专门给红票倒手的买办,这批物资走的又是红票的交通线。“这不就是明摆的吗”李涯绕着他,打着圈道。“这都是你的猜想。“孔方早脱离组织了,他现在是土匪,是我的线人。“其他的说多了没意义。“这批军需运给谁的,明早你自然就知道了。“要没别的事,早点休息吧。”洪智有抬手道。“你以为不招,我就拿你没法子了”李涯冷笑道。“你本来就拿我没辙。“送京陵“你走的出这军营吗”洪智有道。“偷卖军需,勾结红票,这是掉脑袋的大罪。“而且还是从美佬那倒腾出来的高级货,如此大规模的运输,你觉的上峰会坐视不理吗“要是建丰给孙连仲打电话,他敢留你吗”李涯嘴角轻扬,搬出了自己的底牌。“建丰会打电话的。“要不咱们都等电话“看看你能不能把我带出军营”洪智有盯着他,淡定自若的笑道。“我就喜欢你自信的样子。“好。“希望你到明天早上嘴还能这么硬。”李涯冷冷道。然后,他当着洪智有,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建丰的秘密专线:“接一号线。
“好,我知道了。“谢谢。”挂断电话,李涯看着洪智有道:“建丰同志刚被委座叫去了,算你运气不错。“那就明天早上再见真章。“洪老弟,也许这是你最后一个夜晚,好好享受吧。“晚安。”李涯略带歉意的耸了耸肩。发自内心的。他真想跟洪智友交朋友,成为兄弟。可惜,不是一路人。“我会享受的,谢了。”洪智有淡淡一笑,走到一旁的床上躺了下来。……张垣绥靖公署。副官脚步匆匆的走进了会议作战室。“司令,出事了。“津海运过来的物资被孙连仲的人劫了。”副官耳语道。“各位,今天暂时商议到这,都回去歇息吧。”傅作义打发了手下的参谋与军官。“确定被劫了”傅作义皱眉道。“确定。“咱们的人连带着保密局的洪秘书,都被扣押了。”副官点头道。“扣押了。”傅作义背着手,微微点着头。“扣就扣吧。“扣了也好。“孙连仲想吃成大肥猪,就让他吃去。“吃肥了,正好挨宰。“这事不要声张,就装作不知道。“没有军火、物资、医药,还怎么打仗,想必委座他老人家也能体谅傅某的难处啊。”傅作义踱了几步,老谋深算的笑道。他对内斗没什么兴趣。更不想当蒋的炮灰,去年孙连仲打邯郸吃了大亏。不是嫡系爱抢,爱出风头吗由得他们去。“那人呢“我怕他们被当成红票给毙了。”副官提醒。“不会。“吴敬中和建丰会出手的。”傅作义道。……晚,十点。吴敬中泡着脚,把玩着手上的瓷瓶,一想到那一地库的宝贝,他嘴角就不受控制的上扬。“老吴。“我今天在军属会,听说总部的何芝圆走了,去香岛做买卖去了。”梅秋菊在一旁边织毛线衣,边道。“谁”吴敬中问。“何芝圆啊,你忘了,在西北局时,一口一个大哥抱你大腿的那个小平头。”梅秋菊提醒。“是啊。“这上了年纪,记性着实不如从前了。“何芝圆当年可跟李涯一样,那是满腔党国仁义啊。“连这样的‘忠臣’都跑了,哎。”吴敬中放下古董,摇头感慨了一句。“这年头哪还有忠臣,刘雄多板正,他教出来的李涯,还不是学着帮人走后门收金收银了。“今天打麻将,陆太太说李涯帮那个河西土财主陈什么的儿子,安插进了行动队,净捞了五根金条。“还是智有牵的线。”梅秋菊在一旁扯起了家常。“智有这么做是对的。“人事嘛,给谁干不是干。“水至清则无鱼,大家都浑,谁也别说谁,挺好。”吴敬中笑着点了点头。“老吴,你说咱攒了这么多宝贝,是不是该走了“这么拖下去,我怕晚了会被人惦记。”梅秋菊道。“不急。“何芝圆那是被毛人凤逼走的。“毛人凤这只笑面虎就爱耍小聪明,明面上从不说,暗中下套是把好手。“咱现在还没到走的时候。“建丰大运正昌,势起的很快。“这时候把位置让出去,我河西的地库啥时候才能填满”吴敬中摇了摇头道。“也是。“等咱家娃大了,都不用去博物馆,往她姥爷的地库里一钻,比故宫还扎眼。”梅秋菊一提到外孙儿,两眼都放光。“你这又给谁织的毛衣。“前段时间不刚织完吗先说好,蕊蕊可不穿你这些,她就爱穿美佬那些时髦货,你打了也是白浪费功夫。”吴敬中笑了笑,问道。“给智有妹妹打的。“一家人嘛,人家又不差吃的喝的,打件毛线衣表示下人情。“闲着也是闲着不是。”梅秋菊笑道。“嗯。“你改天再带他妈去医院做个体检,毕竟也是孩子的奶奶。“乡下来的,她们忌讳这个。“得有人带。”吴敬中吩咐。“知道了,别看了赶紧睡吧。”梅秋菊放下毛线,起身给他拿毛巾倒水。吴敬中穿上拖鞋,刚要准备入卧室睡觉,门外就传来肖国华的声音:“站长,余主任有急事求见。”“让他进来。”吴敬中道。很快,余则成神色慌忙的走了进来:“站长,不好了。“洪秘书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被李队长和孙连仲的人抓起来了,具体我也不清楚,说让你给京陵打电话求援。”“李涯!“比马奎还蠢的蠢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吴敬中气的那点囫囵困意全醒了。这可是委座的差使。要砸自己手里,耽误了进攻张家口的计划,那是要掉脑袋的。“老师,到底出什么事了李队长不刚跟智有吃的西餐称兄道弟嘛,这咋跑保定去抓人了。”余则成一头雾水问道。“养不熟的白眼狼啊。“委座密令我给傅作义运输军火,专程借红票的道,就是为了避开孙连仲的十一战区。“现在好了,李涯疑神疑鬼的堵在了保定。“人、物资、枪械全被孙连仲吞了。“我怎么向傅作义、委座交代”吴敬中在房间内恼火的快走道。“老师,不能等了。“得给傅作义打电话,让他自己去要。“再者,跟孙长官要人。“李涯要在保定审,万一动刑伤了智有就麻烦了。”余则成担忧道。“你说的对。”吴敬中点了点头。孙连仲是嫡系,向来骄纵,光靠保密局的名头是要不来人的。而且,这本就是傅作义的事。先把自己摘出来,让他们咬一咬,他们惊动委座,远比自己去求援要好。想到这,他拨通了张垣公署的电话:“我是津海站吴敬中,麻烦接一下傅司令。“务必通融一下,就说我有急……”话没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狗娘养的。“傅作义装死,不接招,这下麻烦了。”吴敬中道。“他估计巴不得这批军火让人劫了。“张家口那可是聂的主场。“真要打起来,比邯郸还难啃,那是要见血的。”余则成在一旁道。“是啊。“眼下委员长被老美步步紧逼搞宪政,要选总统。“老美这一下钩子,底下的人都想上去坐坐。“委座是想方设法,让李宗仁、傅作义这些旁系去冲锋陷阵,保留孙连仲、胡宗南这些心腹嫡系。“人家也不傻啊。“就卡着要,不给就不动。“看吧,这不就演上了”吴敬中拍打着手心,头疼的厉害。“老师,那咋办”余则成深知事大,谨慎问道。“谁家的狗谁家管。“还能咋办“我反正是管不了,让某些人自己来管吧。”吴敬中恼透了李涯这蠢货。他微微深吸一口气,走到了电话机旁。余则成很识趣的与梅秋菊去了阳台。“则成,这到底咋回事“我这刚听说智有给李涯找了五根金条的买卖,还请他吃西餐来着。“这咋就对自己人下手了”梅秋菊一脸担忧的问道。“师母,李涯这人跟刘雄一样呗,不讲情分,只论青红。“他们这种人看谁都是红票。“不咬一嘴血,是不会撒嘴的。”余则成摇了摇头道。“这个天杀的。“白瞎了我还送他一双皮鞋呢。“智有要少一根头发,我把他脑袋给揪下来。”梅秋菊一想到智有搞不好要挨打,甚至枪毙,不禁气的红了眼。“师母不必担心。“我来时跟那边的人通过话了。“说孙司令放了话,人留在公署,让李涯就地审讯,好吃好喝伺候着呢,挨不了打。”余则成道。他知道洪智有在给傅作义运军火。但这一出是完全不知情。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洪智有的意图。借着委座的手,除掉李涯这颗绊脚石。高。实在是高啊。再想想当初秋掌柜拉胡蝶下水。马汉三刺杀事件,与戴老板隔空相“和”。让余则成不得不感慨。当今之乱世,也只有洪智有艺高人胆大,才玩的起这种高端局。这边吴敬中平息心绪,组织好语言后,拨通了建丰的专线:“喂,接建丰。“麻烦你转达下,我是津海站吴敬中,有十万火急之事汇报。“不在,我就等。“一直等到他回话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