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殿下还是保重身体为先。”玉桂握住她手,吹吹她撞痛的手背,“殿下从小就心肠软,可别再为身边人气坏身子了。”
她意有别指,赵蕴只当是关心则过,“你是不信流萤,但我非得亲眼看到了,问她个究竟。”
言尽于此,玉桂没法子劝解她,两人都再无闲话可叙。赵蕴却不急着摆驾回宫,转身往府中东边的敛芳园走。
西京米贵居大不易*,但侯府内亭台楼阁皆是气派阔绰,几代定北侯经营下来,早已是京中显赫世家。若硬要挑刺,美中不足的是,李瑛这辈至今未有子息,教这侯府里冷清了些。
游鱼几尾在浅池中扑棱,凉亭内李瑛正襟危坐,面前一盘黑白棋子。菱纹青罗袍显是刚换上的,她还未走近,便嗅到了清淡的玉蕤花香。
她自诩轻手轻脚地靠近,不过李瑛耳力更胜一筹,忙起身和她行礼,一板一眼地,赵蕴不自在道,“这繁文缛节,就无需多和我作弄了。”
李瑛倒是绕过她话,直接挑明了说,“殿下前来,还是为昨夜一事?”
但他棋局只差几子便可破解,问过她便又自顾地摆弄着枚白玉棋子。
“嗯……我想,我二哥是不会理这事的,只好来求你了……”
这便是方才玉桂和她絮叨半天的招数,绕来绕去,还是要央求李瑛出面。
“殿下言重,李瑛自当会彻查此事。过几日,便去大理寺——”
“等一下!”赵蕴看他计谋都了然于胸,还不像是要带个拖油瓶的样子,忙打断他道,“但是,你能不能,带我一起?”
李瑛无甚表情的脸色变了变,带些揣摩的意味,“牢狱脏乱,恐会污了殿下的眼。”
他上回见着赵蕴被那胡人吓得不轻,颇有些后悔。但在赵蕴期许的目光注视下,他忽而心道,若是她再被吓到,好好安抚她,便似独赏昙花,绮念乱生,而她更像簇簇乱掉的雪片,融在掌中。
以前给她念怪力乱神的话本子,她每每听完泪花朦胧,却还缠着他再念。时人嗜好五石散,赵蕴对此类天花乱坠的故事,便是上瘾般,喜好又深受其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