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于硕不敢再提,回京之时他便已然听说,但当时只顾着向皇上禀报要事。 中秋那日他父亲一个人站院中望着月亮站了很久。 他靠近之时便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酒味,闻味道便知是最寻常不过的烧刀子。 军中哪有什么好酒,大家喝的也不过是那一口烫喉灼胃的孤勇。 父亲脚前的石板上浸着一道长长的水渍,那是父亲的信仰,是他尊崇敬重的将领,也是他亦师亦友的兄弟。 父亲轻轻念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属于父亲心中的那一轮月亮,于曾经跟随过长孙将军的将士们而言,永远都缺失了一块,再也不能圆。 严于硕记忆中的将军,始终有张慈祥的脸,他的手掌虽然粗糙,盖在他小小的头顶上却温热柔和。 ——“这便是老严家的小子么,过来叫我瞧瞧,哟,怎么生得比你阿姐还漂亮,但比起我的阿澜,就差得远咯!哈哈……” 父亲的轻唤打断了他的回想。 “阿硕。” 父亲的目光从未像那晚那样悠长。 “你如今替皇上办事,为父也不好过问,但为父手中的兵符,每一寸都浸着长孙家的热血,你莫要辜负。长孙家……” 父亲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严于硕知道,长孙家的天已经塌了,还活着的人,再也经不起波折了。 父亲最终只叹着气说了三个字。 “澜贵妃……” 是故严于硕今日才斗胆一问。 赵铁柱又怎么会不知道严将军的心呢,长孙家的悲剧是每个从戎之人一笔一划写下的,他们写的都是同一个故事同一个结局。 但长孙透的翅膀,是燕重云亲手折断的。 “是朕对不起他。” 赵铁柱垂着眸,伸手摩挲着手边一卷旧物。 太浓烈的爱恨,都只会毁了一个人。 也许他和长孙透早就已经被毁坏了。 “他会好的。”赵铁柱轻声说。 “他会好好的。”赵铁柱这一次抬起头对上了严于硕的目光。 严于硕看着年轻的帝王,他目光坚定又柔和,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 “多谢皇上,臣告退。” 望着严于硕的背影,他将那卷旧物又放回了它应该在的地方。 唉。 国事繁重,感情也是一团乱麻。
赵铁柱觉得自己变得不快乐了,从前他只是个简单快乐的中二宅男,现在他继承了燕重云的身份和大脑以后,变成了满腹心思的eo中二社畜。 他现在明白了一件事情。 ——网抑云在古代不分时间阶段。 “孙德福,传静妃吧。” 他需要音乐播放器来抚慰他疲惫的心,呜呜呜。 好在静妃这个音乐播放器没有让他失望,果然又更新了一个版本,听起歌来更流畅了,让他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然而第二天上朝,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丝好心情又被群臣搅和得一点都不剩。 赵铁柱秉着“有事禀奏,无事退朝”的原则,开始了新的一天,新的难过的上班时间。 原本想,上个项目已经在收尾阶段了应该没有人会提什么新的问题,应该是可以早点散会再去睡个回笼觉的一天。 那这谁他妈知道有人会提让他立后的事呢? “皇上,如今后位久旷已有五年,老臣认为该考虑立后一事了。” 这人一提,很多人就开始跟着附和。 “是啊,国不可一日无后啊。” “是啊,中宫之位不可空悬啊。” 在一片是是是,对对对的附和中,赵铁柱看着最先提议的那人,也是个两朝元老了,站在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赵铁柱都不好发作。 乌鸡鲅鱼。 没有建议希望你可以不提,一天到晚操心不该操心的。 既然这么多人都觉得它该立后,那他就听听这些人都想立谁。 “诸位爱卿所言在理,朕也考虑过,只是不知该立哪位爱妃罢了,不如诸位爱卿替朕出出主意。” 这话一出,底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就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看样子平日里没少替他瞎琢磨。 赵铁柱冷笑一声,他倒要听听,这些人准备给他配个什么样的皇后。 “皇后乃是母仪天下的国母,既要贤淑温良,又要身出名门,依臣之见,纯妃娘娘为最佳人选。” 赵铁柱摸了摸下巴,这波算是情理之中。 提议纯妃这人正是夏家一脉,太后的娘家人。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太后在宫里给纯妃撑腰,他夏家地位会更稳。 很快就有人跳出来反对。 “虽是如此,但纯妃娘娘身体太过柔弱,若是立为皇后,那岂不是一年只有短短几月留在宫中?如何打理六宫事务?又如何绵延子嗣?臣认为不妥。” 很快又站出来一个人附和,并且推出了自己想举荐的人。 “臣以为一国之后不仅仅要贤淑温良,还要谦和大度,依臣之见,俞妃娘娘当得此选。” “臣倒以为宁妃娘娘聪慧伶俐,又有才情,才是皇后之选。” “臣认为静妃娘娘温柔娴静,又识大体,乃不二之选。” 赵铁柱完全不搭腔,撑着头听他们见招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