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好了,圣上又扔下政事,御驾亲征了。”“哀家管不了也不想管。”“圣上把太子也带走了,还说,还说让您监国。”永寿宫已修缮完毕,又因小胖崽未卜先知,并不曾损失什么。如今再次住进来的太后,一如既往坐在凉亭赏花。也真是奇怪,天灾过后,这些花草树木,反而更加枝繁叶茂,倒也为这天灾后的京畿,增添了不少风采。闲情逸致的太后此时有种“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的惬意了。一口清茶入腹,唇齿留香。儿子如何,太后是一点也不在意。那么大人了,又颇有主意,且随他去吧。直至听到那句圣上把太子也带走了,太后云淡风轻的脸登时便有了怒意。“胡闹!哀家的乖孙孙才四岁,皇帝这个不着调的,战场刀剑无眼,吓到乖孙可如何是好?”慵懒的太后从榻上一跃而起,端得是生龙活虎。看来小胖崽幼时让太后打得五禽戏还是颇有成效的。“愣着干什么,给哀家追啊!”太后厉声呵斥道。“太后娘娘,圣上早已走远了......”被惦记的圣上骑在马上,劲装裹身,宽肩窄腰,微伏马背。寒意逼人的眼漫出无边的锐利,犹如一把神兵利器。若怀中没有一个小奶娃,当真是冷冽无比,十分骇人。“哇~猛人大将军驾到,通通闪开。”小胖崽被圣上紧紧拢入怀中,风霜不曾侵入半分。大军列阵在后,唯有圣上携太子,一马当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这位帝王,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怀中小娃叫着叫着还唱起了歌,叽里咕噜的,陛下也听不懂。1002看着脸色有些烧红的小胖崽,戳了戳主系统:“六月了,大哥抱这么紧干嘛?”真以为还是寒冬腊月啊。“他才四岁。”小孩哪怕出了汗,也是受不得风。这个时代医疗资源不好,一场风寒,哪怕是皇孙贵胄,也是容易夭折的。不管小胖崽展露多少神迹,在明熙帝眼里,他还是那个身体孱弱,需要照顾的孩子。多少个日夜里,明熙帝一手抱着熟睡的孩子,一手处理政事。再也没有比他还爱小胖崽的人了。大军一路西行,所见百姓,无一害怕,反而送上些瓜果蔬菜。殷殷慰问。这样的场面,是众人不曾见过的。圣上昔日领兵之时,严禁底下将士搜刮民脂民膏,侵害百姓。然而在众人眼中,兵士与地痞无赖有什么区别呢?况且打仗之时,屠城也不是没有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胜利属于皇家,属于权贵,却从不曾分与百姓。嘴角说着“爱民如子”,先帝却没做到半分。圣上在位,若说心中有多少爱民,那是没有的。压在他身上的,本就是责任。既然选择了登基为皇,那便都是责任。就是这样一个,在旁人嘴里称作杀神、冷血的帝王,偏偏对百姓是最好不过的。
圣上从未说过自己爱民,却处处做到了爱民。这样的帝王,百姓如何不敬?君子论迹不论心。大昭百姓对于圣上本就有一些盲目的敬爱,陛下有了孩子,百姓也是欢呼雀跃,为这样的“仁君”高兴。而陛下生出的小神仙,更是令民心一边倒,完完全全对皇室信重无比。更别提,小胖崽的身份是上天所授。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虽未一统,可天下人早已认定君主,怨不得列国狗急跳墙,昏招频出。被殷殷慰问的士兵们个个涨红了脸,百般推辞,也抵不过民众的关怀。他们有些愕然,毕竟从前的百姓见了行军打仗的人都是惧怕无比,是要跑的。可如今,大昭百姓不仅不害怕,反而殷切关怀。他们想起太子殿下在清晨之时,神色无比认真地说过一句话。他说:“有位万古长明的圣人说过,我们,是百姓子弟兵。”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里去。诸位家中都有父母兄弟,都有姐妹亲族,我们都是芸芸众生。虽然众人心中也敬爱小神仙,却对这句话不以为然。男子汉,大丈夫,征战沙场,本就是为了一展抱负。他们哪里是为了百姓呢。可众人抬眼,看着那一圈圈提着大包小包的百姓。他们有些抓着鸡鸭,有些拿着布匹,还有些带了一把绿油油的青菜。如今天灾刚过,百姓也不富裕。看他们身上多有补丁,只怕那些东西自己也不曾吃过。却偏偏要给非亲非故的他们。那可是粮食啊!有个年轻点的银羽军,被一个大婶强行往怀里塞了几个饼子。还是热乎乎的,让人生起不少暖意。他摸着饼子,有些愣愣地问:“大婶,为什么给我?”脸色有些黝黑的大婶怀中还抱着孩子,那孩子还紧紧地盯着他怀中的饼子。“小神仙说,你们都是那什么子弟兵,那都是为了保家卫国。你们吃得多多,俺们才有好日子过啊!”她爽朗一笑,露出一口并不整齐的牙。不好看,可年轻的银羽军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我们,是百姓的兵。这样的场面在大军四处上演着,给他们的心灵带来了无数冲击。兵痞流氓,这是多少年就一直流传在百姓口中的,却在今日,一一改观。年轻的银羽军偷偷把饼子塞给大婶的孩子,告别了她。他低着头,整理行装,再看看一马当先的陛下与太子,猛地挺起胸膛。小神仙,金口玉言,说什么都是对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打了鸡血一般,血脉喷张。自豪,且骄傲,我们是百姓子弟兵!军中突然炸开一声嗷呜的吼声,他转头看去,就见一只神骏的白虎飞速跃至前边。后面还跟着一只更大,张着血盆大口吼叫的白虎。热血沸腾,令他也忍不住吼叫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只剩最原始的本能。一石激起千层浪,整齐的军中吼叫声不断,到最后,却渐渐汇成了一句话。“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