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迩愣神一瞬。旋即,她拿起刀柄,倏地抬起,抵在了周明礼的脖颈之上。“你以为我不敢”周明礼鸦羽般的长睫垂落,覆下一片阴影,似在掩盖眸底浮起的意味不明的情绪。他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引导似地带着她向上移了半寸。“这里才是动脉。”他悠悠道,“对这里下手,死的快。”桑迩的手腕在微微动摇,却没有像上次一样退缩。“怎么还不动”周明礼语气充满嘲意,“武士刀不会用,水果刀也不会吗”桑迩音色变调,气息不稳:“……闭嘴。”她心中波涛汹涌,手腕却始终无法动作。周明礼的眸色沉了下去。半晌后,他腕骨一转,反扣住桑迩的手,冷声道:“你的机会没有了。”水果刀无声地落在沙发的靠垫上,桑迩的手却还僵持着,悬停于空中。真没出息,她暗骂自己。她望着周明礼,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从那双漆黑的瞳孔之中看出了一丝空洞的迷茫。桑迩仿佛福至心灵一般,喃喃开口:“周明礼,你到底想要什么”周明礼沉默了,削薄的唇拉成一条直线。良久,他才吐出一个字:“你。”桑迩顿了几秒,忽然笑了。她明白,自己逃不掉了。她戏耍了他太多回,不断地挑战着他的底线,终于是走在河边湿了鞋。男人嘛,愚蠢,肤浅,自古以来羞辱女人的手段也就那么一种。周明礼也不能免俗。毕竟,最初的时候,她还算是“半”强迫了他。但折腾了这么久,面对报复,如今她已经无所谓了。她早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如果能用身体换来她要的东西,又何乐而不为呢她扯动唇角,像是放弃了一般,问:“如果我给你了,你能放过桑愈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吗”周明礼喉头微动,目光凝于她的面庞之上,沉声道:“可以。”得到了答案,桑迩的语调竟然轻松起来:“这次是当什么是狗还是猫”周明礼眉心一蹙。不等他回答,桑迩忽地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将他向下一带,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低语道:“什么角色都好,就是别再说我是你的妻子。”周明礼僵滞了一瞬,但很快便敛去了这微不可察的不自然。他缓缓扬唇,勾出的弧度很好看,但神情却十分阴森。“好。”她不想当他的妻子,那就不当。只要她待在自己身边,情人也好,宠物也罢,他都不在意。黑暗中,旖旎浮动,是涌动于身体中的潮汐,意识沉浮,如湍急水流间的一叶扁舟。肤如凝脂的双腿缠上了劲瘦的腰肢,温度微凉似蛇,是燥热之中的难得的清凉。她丢了魂。他卸了甲。极尽疯狂之余,桑迩残存着一丝清明——“啪嗒”泪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落在了周明礼分明而坚硬的腹肌之上,又顺着爆筋的血管滑下,最终隐匿不见。许是因为她的眼泪太凉,周明礼的动作顿挫了半秒。桑迩微怔。她拧起蛾眉,道:“别停。”她不能停止耽溺,因为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荒唐的自己。周明礼不语,掀动长眸,幽幽地凝视着她。他面无表情,身下却变本加厉地横冲直撞。她不需要怜惜,那他便如她所愿。桑迩紧紧地抱住他,指甲嵌入了他的皮肉。终于,她精疲力竭,昏死过去。天光渐亮。桑迩苏醒的时候,旁边的床铺已经空了。她以为身上会很狼狈,却意外地感到清爽,只是那酸痛的感觉比第一次要强烈很多。她摸索了好久,才找到合适的姿势,支起了自己的身体。窗外,路灯还未熄灭,昏黄的光晕与渐亮的天色交织,有种冷凄的美感。不经意间,她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楼下停着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周明礼倚靠在车边,低垂着头,单腿微屈站立,肩膀虽然宽阔而平直,但身上只披着一件夹克,在这样的冬日的清晨里,还是略显单薄。桑迩迟疑片刻,还是裹上大衣,走了出去。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周明礼缓缓抬眸。晨雾渐散,桑迩慢慢地向他走来。她扬起脸,凌乱的碎发拂过瓷白的面颊,精致的像是个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昨晚答应的事,你别忘了。”周明礼道:“今天去做精神鉴定,拿到结果就申请变更你姐姐的监护人。”桑迩很满意。经历这么多波折,目的总算达到。只是,这是以她的自由为代价的。“我要见她。”周明礼没有回话,直接拉开了车门。
桑迩会意,坐了进去。这时,她才发现,车边有许多点燃后即刻熄灭的香烟,明明还剩下老长一条,却被拧皱,丢弃在地上。她默默抬眼,看向了周明礼。不过周明礼并未注意到,只是背过身,走向了主驾的位置。桑迩回到了她原来住的那间公寓,顺利地见到了桑愈。桑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桑迩好久没有回来,气得又撅起了嘴。还好这几天利奥一直陪着她,让她也没有那么孤独。桑迩也不管桑愈消没消气,直接搂住了她,轻声念叨:“愈愈,我好想你。”她俩待了好一会儿,桑迩才和周明礼去指定的机构做了精神鉴定。结束之后,周明礼将桑迩送回家,可是在小区门口却转了个弯,拐进了对面的小区。桑迩不解:“你开错了。”周明礼却说:“没错。从今天开始,你和我一起住这里。”桑迩果断拒绝:“我不要。”周明礼慢吞吞地给出了其他选项:“离这里更远的地方我还有两栋别墅,你自己挑吧。”桑迩道:“我要和愈愈住。”周明礼道:“也行,如果你想我们晚上办事的声音被她听到的话。”桑迩双颊一热,道:“你在说什么!”周明礼睨了她一眼,道:“你不会以为昨天那一次就够了吧”桑迩滞顿半秒,脑中闪过一些不适合在光天化日之下回忆的片段。她错开视线,问:“那要多少次你才够”周明礼轻描淡写道:“等我腻了为止。”桑迩:“……”不过她还是妥协了。她潜意识里总有种感觉,威胁还没有结束,她在哪,哪里就会有危险。她不想把桑愈也牵扯进来,暂时的远离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况且这两个小区就是街对面,平常走动也方便。新“家”的房型不算大,但两个人住的话,空间可以说是绰绰有余。这里家具日用品等一应俱全,客厅的一角还堆着一些东西。桑迩走近看了看,发现那是周明礼在应天悦府展览馆里的幸存藏品。其中还有那把划破了周明礼掌心的武士刀。她不由地咯噔一下。那天的伤,看起来还挺重。但昨晚做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正当她发愣之时,周明礼走了过来。见她盯着那把刀,他突然开口:“要我教你吗”桑迩一顿:“什么”周明礼抬了抬下巴:“用刀。”桑迩兴趣不是很大。比起冷兵器,她更喜欢现代化的武器。“不必了,”她说,“学会了又有什么用”周明礼似笑非笑:“学会了可以来取我的命。”桑迩怔了一怔。心说,这家伙怎么比我还像精神病她眼神飘忽,不自觉地移向了周明礼的手。他的手垂在身侧,背上青筋遒劲突出,掌心半掩,隐隐遮挡,看不分明。不过,她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桑迩忽然没有理由地觉得如鲠在喉。但她很快就抹去了这种奇怪的感受。是正常的,她对自己说。她的戒指早在回国的飞机上就摘下了,如今已不知踪迹。那么他也不戴,倒算得上公平。这时,周明礼的手机震了起来。他走到一边,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的应该是手下,汇报道:“老大,今早嫂子一回来,之前那些可疑人物就又出现了,看来的确是冲着嫂子来的。”周明礼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道:“继续守着桑愈,有事即刻联系我。”他讲的时候没有回避桑迩,所有的内容都飘进了她的耳朵里。等周明礼挂断了电话,桑迩便上前问:“愈愈怎么了”周明礼道:“她好得很,你多担心担心自己。”桑迩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周明礼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桑迩一时梗住。只听周明礼漫不经心道:“我们不过是上了床的关系,我没那么多功夫和你解释。”桑迩呛他:“你不是说我肚子里的是你的种吗”周明礼语气轻慢:“天天说那玩意儿和我没关系的不也是你吗”桑迩无语了。但她还是不放弃,试图探出有效的信息:“是不是和昨天那些袭击我的假警察有关”周明礼却说:“你去问徐志磊吧。”徐志磊就是徐伯伯。桑迩觉得莫名:“什么意思”